阿言到的时候见着广场上还有碳火的灰烬，可以想见之前的几天这里又是绕了一圈一圈的烤碳，男人的脚踩在上面，上则被炮竹炸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血坑。

“小从去不得的，他手臂的纹那么大一个，检都过不了。”父亲皱眉，啧啧地。

第112章116

母亲说回老家了吧，老许他们老家不是在临城吗，也不知今年是什么日，老家都没什么人了还回去。

但阿言正巧顺推舟地说那就不找了，说着掏一个大红包摆在桌面，“我才去几个月都得那么多了，找什么媳妇了，要久一，红包还更多。”

阿言却有兴，他说那从哥去哪里了，我去拍门，没人在呢。

很多年前从哥就是在这样一个冬的雾天被掳来，以至于每一个雾天，阿大都会想到一个穿着军服的清瘦的人在前挣扎。

阿言说是的呀，从哥自己说的，伯父伯母到时候帮他走动，他考试过了就能——

“没烧啊，那个纹是什么名堂，他和父母吵好几次了，要真喜纹，个小的也好啊，啥非得留着那玩意，看着也瘆人。”母亲也啧啧摇。

阿大一直坐到天亮，推开门见着山间萦绕的雾气。

“他没烧掉纹？”

苦山的天很，延绵群山上的树发了芽，老绿和新绿叠在一起，像一片碧波滔滔的汪洋。

父母总不理解苦山因何对他有那么大的引力，也觉着在苦山那地方，媳妇都不好找，找了也带不回来。

阿大永远面无表情地听完，然后怼回简明扼要的一句话——“不是苦山人，不可拜蝾螈

父母也没话说，任由他去了。

他心一惊，回问自己的父母，从哥是不是了国安了。

所以连阿言也不知从哥的打算，他在家里过了一个好吃懒的年，到了十六，就又整理包裹往苦山走。

阿大始终不愿意让外来人参与他们的祭典，更不同意在任何关于把这里开发旅游区域的文件上签字。即便那些规划的人说得绘声绘，把开发旅游线路之后的好讲得天坠。

“办什么手续吧，老许和我说了，我给忘了。”父亲说，说着又岔到了其他话题上。

阿言是在临近节时回返的竹柳，他在苦山待了三个月，再次和乌鸦分离时就容易多了。毕竟他的档案已经录了苦山，他过个节就得回来了。回来之后也将正式上岗，成为一个支边的小青年。

他把窗关起来，躺回了床上。他希望今天两个小外甥不要起得那么早，在他好不容易有了睡意之际，又从三婆那里跑来拍他的房门。

说到底，打了苦山那一仗之后阿言的想法变多了不少，也不怎么听劝，变得愈发有主见了。当然或许孩长大了都这样，翅膀了，岂能不让他去飞一飞。

回去时他试着去找从哥，从哥却还是不在。

阿大说过招安之后会有更多外来的人苦山，也再不缺小从这样的人。可两年多走来，他见了无数的外老的、少的、男的、女的，却始终觉着外来的没有一个比他认识的小从好看。

父母却说小从哪里得国安，他啥时候说过要了？

家家的门前都挂着蝾螈的图腾，鞭炮的残渣铺了一层又一层。

会，不要打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