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久龄闻言，顿时惊愕，摇摇在温二哥臂上一颤：“什么？他那般长寿之人，怎……”

也许一生真是要到了最后尽，与不才能说得清楚，是笑是泪才有所觉悟，所有一切，伤痛的，喜乐的，才终于可以盖棺定论。

那人是个同他爹温久龄一般年岁的老翁，七十岁上下了，被门房带了正堂上，一见到温久龄却忽而哭得像个七八岁的孩。

老翁的话戛然而止，终于扑在温久龄肩上失声痛哭，颤抖间，他手中握着的玉佩砰声落在了地上，温彦之连忙去捡起来，正要还给老翁，却得见那挂在当中的青玉佩上，刻了个端端正正的“稹”字，那玉佩边上竟还有个更小一些的黄圆玉，上有一个规规矩矩的“珩”字。

有些情或然从不必谁来刻

温久龄被温二哥扶着过去，皱起眉攥那老翁的手，细细地问：“怎么了，阿逸，这多年没见了，你怎一来我这儿就哭啊？乡下宅有事儿了？你弟弟呢？家里不好了？”

这一刻，温彦之双目中的泪忽而止不住涌来。他发现这便是那谷老人腰上曾系着的玉佩，此时他也全然惊愕地终于明白，原来这哭泣的老翁便是那谷老人中捡来灵鹿的侄，而这两块拴在一的玉佩，更仿似一叫野史成真的铁证，却又似一样将野史愈加扑朔的，把当晚齐昱述给他的那个故事，变得愈发艰难解了。

这两枚玉被一丝纠将尾绑在一起，好似已同下金丝穗中的八颗蜡在一栓了好些年岁，早已将丝纠磨起了一层层白白的边。

“是不好了，是不好了……”那老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一双爬满皱纹的手里攥着一块儿金丝垂穗的玉佩，抬起来就用手背直抹脸，不顾年岁地任嚎啕：“温四爷，你帮帮我，你帮帮我罢……我叔叔他，我叔叔他……没了……”

便是到了此时此刻，温彦之才解这句毫不正经的话里究竟是饱着多么沉又稳妥的情义——就似那老人凶神恶煞地谩骂着将他从谷赶走，却又三十年来，独自一人在那无人知晓的绝密山涧里引来了最青绿的一汪溪，赤足踩淤栽着最洁白无瑕的莲，叫那莲塘中有鲤，有，还有那鹤与鹿，全都是为了那安眠其下的某一人。

而那下的八颗蜡小珠上，还一一被朱砂刻了八个字：“平安喜乐，佩吾思。”

他想起那日在山谷茅屋中，那个怪里怪气的老人家看向齐昱时候的视线，和在那之前那老人家支着脑袋随的一句话：“外才无趣呢，爷就在这儿守着才安心。”

——何以如此谜一样的人，真叫他温彦之此生只有一面之缘？何以不待他有机会返还借来的衣裳，那原本长寿的老人家就匆匆地去了？

。

——吾思，吾思……

“前儿还好好儿的，”那老翁哭得息不均，气急败坏：“不知是见了什么人，我去的时候见、见家里园都是的，问他他也不说，就一味讲——‘是时候了，见着了是他念着我’，还说‘我没信过，原来回是真的有’，吓得我一步不离守着他睡，生怕他老人家一个不察就寻了短见……哪知，哪知从前儿晚上他睡着了，昨儿竟就叫不醒了，怎么都叫不醒，一直在梦里，说胡话……说到今日晌午，竟再没气儿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