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彦之见他立在门边儿不来，慢慢板起脸：“你嫌弃我院儿小？”

齐昱倒没坐，他好奇温彦之平日自己在家都些什么瞧些什么，此时自然要四下瞧瞧。

扑鼻的还是青草兰气与竹香，二人拉着了内院，当又见那一方偏提之法的活泉，堆叠的小巧假山上一挂铜壶滴漏上青竹小楷细刻，未完工的唱戏箱搁在边儿上，一切都同齐昱记忆里的渐渐重叠起来。

——焚香品画的，仿若

——本就不是小的问题。

这小院儿就是温彦之的味，好似是一成不变，乍看下甚至有些素净寡淡，然细细观间竟能觉丝过日的趣味与清幽宁静。

他猜这个叫温彦之一喜，抬手往活泉边上的瓷盆指了指：“原没寻见合适的，还是父亲前年秋天送我两盆瑶台玉凤才补上。去年期正赶上南巡，我也没瞧上，今年当是能瞧见了。”

齐昱心里叹上了。

——还真是梅兰竹凑齐了，温彦之这书呆作得也忒尽职。

齐昱心里正好笑间，被温彦之拉到了正厅里，温彦之将上素麻的布包搁在背椅里：“你坐会儿，我去烧些来泡茶。”

……什么铃还要去听？哪儿听？

——还真每样都有来？

…”

齐昱连忙拉他往里走：“没有，怎么会。”

齐昱将香料扔回盒盖上，突然想起之前温彦之还愁养不起他，现下他瞧瞧温彦之这一用度也是透着的宗家作风，看着简朴的格调都沉，见这呆也不是个好养活的。

齐昱不信邪，走到正厅北墙边，方桌上有三个红木排盒，上什么都没有，仿若终于是个朴素玩意，然他一揭开，却见里满满放置了旁边儿小香炉用的三香料，煞一闻着很有儿那蘅芜新叶的意思，料想绝不是便宜货。

见了这图案齐昱就了然熟悉了，只因他里用来装文房四宝的一红木盒便是此。这盒是丽去年年初送来的贡礼，外简朴得很，当时差被周福当普通盒赏了下人，谁知一揭开里绘鲜明漂亮，都是上好的釉漆，工细作，瞧着甚大气，这才留下来了用。

——你这么一说朕突然不是很想听。

不过一门再次夹在那寒梅影与屏门当中的空里，齐昱觉得这院是有些小。

影的梅，院中藏栽的兰，映照灰砖石墙的翠竹……

——朕也就得了四个大盒，呆这儿竟就有三个小的。

“你这院儿里还得有罢？”齐昱忽然问。

——果真是鸿胪寺卿的儿，好东西真多得是。

这正厅北墙挂的是秦文树当年所画的治图纸，工工整整确确，占了大半张墙面，足显示这屋里住了个工痴。左右山墙上各两幅成对的寒烟叠翠条图分挂，意境远又笔功细致，提词落章款款，齐昱凑近看完，发觉竟是郑思肖的真迹。而右手挂图下有张条案，上随意置了一白胎釉碗搁了两粒香，看着沉璞，低一瞧，却见碗底里有宋定窑的印。

齐昱伸手拿了一小块起来闻，这拿起来后木盒内底一块，竟是方艳丽的图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