蘅芜新叶这香可是御贡的，落到他们宗家的赏赐尚且不是等货，晓事的世家公一沾染就能闻得差别来，然此立着的他与他二哥两个人中，当然并不止他温彦之一个世家公。

……温彦之要哭了。

温熙之垂看着翻过一页的折上落着帝王印绶，于是平静问：“皇上已召见过你述职了？”

在温彦之度日如年的长久煎熬中，温熙之淡然抬手抚平了正三品赭官袍上的一褶皱，果真又气平平地问了他句：“你上这蘅芜新叶的香气，还真挑，工院里都舍得燃这个？”说着了角，目似明镜：“呵，看来六近来奢靡，京官待遇果真是好的。”

又怎么了？！

温彦之几乎要咬断：“是。”何止是召见过……

就在他想冲大殿去问问齐昱究竟为何还不上朝时，紫宸殿内沉钟一打，百官言谈止了，一时浩然皆跪，广袖振袍如山云岫，笏板倾叩似泉珠落地。温熙之淡淡退后两步，提温彦之早朝始了，便跟着在温彦之后跪了下去。

“喔。”温熙之了然，角狭起个凉凉弧度：“怪不得，瞧你神都不大好，这香燃制可费事啊，少说两个时辰罢。”

时候，就宿在院里了。”嗯，我真能随机应变。

透着脊梁骨传来，叫他整个人都森森起来。

他背脊一凛，颤颤挣扎：“昨夜里述职完了，皇上赏的，我回院左右无事，便自己燃了些新鲜。”这这这再串个供！

他二哥还比他多吃了十年饭。

温彦之猛回：“……啊？！”

温熙之微微抬瞥了他一下，又垂眸去瞧折：“哦？……我倒没见过递上御案的折，还能有再拿回来的。”

温彦之心里悲苦不已，自镇定：“二哥……皇上，皇上他让我再瞧瞧，说今日上朝……还，还问我。”嗯，待会儿去寻齐昱串个供就好。

“……”

温彦之觉得自己快要窒息，此时连倒冷气都无力到了。

——想哭。

——从小吃了多少亏，为何总重复相似的遭遇。

他此时还能说什么？说什么觉都在给自己挖坑。他心想齐昱为何还不上朝，他真的快要馅儿了，快要崩溃了，快要厥了。

温熙之随着百官跪着三叩首下去，一张静默的脸抬起来看着弟弟惊恐的神情，从来冰天雪地的脸上居然挤个笑，

温彦之终于大大松开气，可谁知刚跪下，跪在他后的温熙之竟盯着他背后又说了句话。

“老幺，工院有蚊罢。”

“……”温彦之心里倒一凉气，这他还真想漏了。他瞬间就想自剁双手自断——就不该将齐昱屋里的折带来！二哥曾在大理寺待过，审人功夫一一好，早该想到和二哥对话就是一坑填罢又一坑，一谎圆过又一谎，最后不察之下定会馅儿。

温彦之诚惶诚恐接下来，后背心都快被汗打了，却不敢松懈一气，只因他依旧觉上温熙之垂看的视线犹如千钧，并未移开，显然是还未结束审问。

温熙之听罢，，鼻尖微微一动，抬手把折还给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