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究竟有没有?”齐昱有不耐烦了。
“那晚上侯爷就一直在说胡话……一会儿拉着我说长公主苦,一会儿又说他自己没用……说到后来,说我们从小到大的混账事儿……他一直喝酒,我是再不敢喝,吓得一冷汗,生怕醒来又在月老庙里……到天快亮了的时候,侯爷终于说累了,
睛闭上……那时候我不知他是清醒,还是不清醒……总之,他叫了我一声,问我有没有喜
过他……”
——是真的不知。
他突然从这一刻开始考虑,齐政说的那个“喜”,自己究竟有没有过。
这喜
,从没让他有冲动,想拉着齐政去月老庙拜堂。可齐政有,齐政问的,正是这
能拜堂的喜
啊。
这还不是喜吗?
也许,有过吧?公主府里朝夕相十多年,齐政睡在床上,他就睡在房梁,夜里的小话讲
来都能记个七八百册,白日里一起走街串巷,连起来估摸能直接
西域去。他挡过剑,挨过刺刀,练得一
好本事,统统都是为了齐政,齐政的安危,几乎就是他存在的全
意义,哪怕是去皇城司里述职离开个半日,心里也是惦念着的。
李庚年一瞬地恍惚,接着,好像本能一般笑着回:“嗯,你喝醉了,然后我将你扛回来了。”
李庚年一气顿了很长时间,终于,还是认真
:“我不知
。”
日思夜想,夜想日思。他很怕,怕那喜真的有。他知
自己只是个孤婴,只是个影卫罢了,齐政
何其尊贵,像是天上的云,他即是地上一块半黄不绿的泥
,天潢贵胄如何能同自己有什么情愫?可是若是真没有,他又怕了……从小,只要齐政想要的
件,就一定要拿到手里,公主府里从来没人叫他落空,李庚年也绝不会让他落空。但凡天上星星能摘,齐政
可李庚年的心里已翻起了浪,每日所见齐政,举手投足间,皆是惶惑,好似这世间,这一刻起染上了别的
彩,一切大不相同起来。
于是也就揭过了这一页去,不再作提,二人只像从前一样,一起喝酒吃,一起
兵巡营,只当那夜之事没发生过。大约齐政是觉得,既然是避开,自然是拒绝,也许李庚年
本不是个断袖,是他自己,会错了意,表错了情。
那夜里,直到齐政睡着了,他都没有说一句话来。
这一言“然后”,无端略过了太多曲折。他记得齐政当时半撑在榻上,看着他的神情,像是好笑,却又像是了然,到最后笑来,声音都带着苦,却又倒回榻上,只说
:“收拾罢,叫监军知
了还得了,怕是得参我们十几本……”
他睁睁坐在军帐中,守着齐政睡,终于等到天泛鱼肚,朝霞万里,空坐到日上三竿,齐政醒了过来,
着
睛问他:“李年年,我们不是在营地里喝酒吗……”
…直至有一回,还在关西的时候……喝醉了酒,不知说了甚么,侯爷突然说,要拉我去月老庙拜堂。皇上你也知,侯爷惯常玩笑话不老少,故趁着酒兴我还真应了,结果跌在石溪里,酒摔醒了,才发现侯爷还真已经拖着我,走了两三里往月老庙里去……我差
没吓死!连忙又把他扛回军营里……”
可这,算是喜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