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起不来起不来起不来！”温彦之连忙把汤碗隔在两人中间，刚放下床沿的脚又缩回被里：“微臣，说说罢了，皇上莫要当真。”

“沈公。”齐昱淡淡地回了，目光落在跪坐一旁的张公上：“这是如何一回事？”

“迎他？”齐昱角一勾：“你，起得来？”

齐昱走到前厅时，就看见前院里沈游方正白衣飘飘地立在廊边上，另有个穿着素麻中衣的男，正捆了荆条，垂首跪在石砖上，想必就是那张公。

昨夜戏楼之中，那张公嗓门之大，叫齐昱坐在二楼也将他言语听了个全，此时心中所想，自然同温彦之是一样的。此时他由着温彦之靠着，手里攥着温彦之一缕发，乌丝缠指，仿若思绪，几个闪念，已经想见了可能，不禁冷笑了一声：“如此看来，他爹也是个耳朵长的，没等我们找上门，自己先送来了。”想来这胥州上下，定是个官官相护的境况，否则他夜提册，张林芳怎会知得如此快？必然是手已伸到知州府里。

——且，本不想起来。且，疼腰疼疼，一动浑就要散架。

“你这个模样，”齐昱俯在他额间亲了亲，“朕才舍不得叫别人看见。”

——起……不……来……

喂东西吃，正是情意时，心已扔糖罐里，忽听下人在外报说，沈游方带了个张公来负荆请罪。

齐昱笑着把手收回来，站起理了理袍，“你且歇着，好生把东西吃完，隔会儿就送来。朕替你去瞧瞧那张公。”

沈游方嘴角了，：“张公昨夜开罪了温员外，今晨找到草民，说要来府上负荆请罪，草民见其恳切之情，甚为动容，只好带他前来，叨扰刘侍郎了。”

温彦之愣：“他来请罪，微臣自然要去迎一迎。”

温彦之：“……”

齐昱觉得他这样很好笑，反把他揽回来：“你起来什么？”

张公想起门前，父亲的叮嘱，一咬牙：“草民负荆前来，只求温员外赐教责打草民以解不快！万望温员外息怒，莫为草民蝼蚁之事气坏！否则草民万死所不能够！”

温彦之靠在齐昱后背上，端着鱼汤的手一顿：“那个张公？”

张公果真负了荆。

沈游方见齐昱来，打招呼：“刘侍郎。”一双睛习惯地打量起齐昱的神，只见齐昱是有些容光焕发的模样，想来心情不错。

然后在温彦之又红起脸时，大步走了屋。

这戏演的，齐昱都想给钱

.

——下依旧，隐隐作痛。

张公跪得很端正，带着哭腔：“草民张澍给侍郎大人请安！草民昨夜饮酒误事，在戏楼冲撞冒犯了温员外，特此前来负荆请罪，求温员外责罚！”

温彦之：“可他是找微臣——”

齐昱突然坐直了，手搭在温彦之腰带上：“你若是起得来，那……”

温彦之放下空的手支着，艰难地移开几寸，看样就要起床。

——你自己的事，为何要问我如何回事？

齐昱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，垂视着他：“哦？如何责罚？”

——可不像是会负荆请罪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