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兴趣？

温彦之熟读工卷册，此时听齐昱了“海港”二字，忽而心生开阔，竟蓦地将下情状想通了一小截，却还是甚为迷惑。他懵懂看向齐昱，心说这些冗杂之事摆在江河湖海里，皇上究竟是怎么才能拎清那线？

沈游方目中光一现，此刻饶是稳重，却也眉目微微挑起：“侍郎大人……何听来的？”

沈游方脸上的笑岿然不动，只是梢带了些探寻：“侍郎大人说的话，草民听不懂了。兴趣与不兴趣，朝廷当真要银，草民又何以为拒？”

这简直是给沈府送了大礼，估摸着沈游方半夜能在床上笑醒。也就难怪他为何一听闻钦差带新法南下治，便急慌慌找了匠人要扩建海港——漕运安稳，走货更多，货更多，货更多，谁不修港谁傻。要修就要修快，趁此机会抢占先机，最好治一完，上可以投使用。就算自家不用，也好租去收银。

坐在旁边的温彦之咬了一油饼，抬起来：沈游方虽是家财丰厚，却也是个生意人，怎会对利之法兴趣？修缮堤坝等事，乃是亏本的买卖。

沈公详谈治，却也没见沈府朝淮南运过一袋沙。想来沈公不想给的钱，就算是刀架在了脖上，也是无论如何不了腰包。如今撇开朝廷征召，撇开本官拜帖，本官就想问，沈公对如今的治新策，究竟不兴趣？”

齐昱低喝一清茶，气定神闲：“沈公既是不兴趣，又为何在这个档，寻人绘制海港图纸？”

齐昱笑睨着沈游方，示意他瞅瞅边的温彦之：“沈府如此生财大计，全赖了朝廷擢升工员外郎提治之法，难沈公就不想着表示表示？”

沈游方没拿钱来实属正常不说，当场没铁青脸将谭庆年轰去都算是人品庄重了。

齐昱也没指望这刘炳荣的兵侍郎份，能帮他骗倒沈游方这等人，此时听沈游方言语之中已然有所怀疑，便顺：

沈游方自知如意算盘在齐昱面前漏了底，倒也不慌，只：“没想到侍郎大人西疆，初兵，竟对海河漕运之事如此清楚，草民实在佩服。”

又是哪线？即是先治，继而治漕运，而后治海河。

齐昱老神在在地笑了笑，“打听听来的，本官为朝廷办事，自是尽心尽力。”

齐昱心里知，要叫商人兴趣的，无非是利，可单说修缮堤坝，本是无利可图，且是个无底，这就是为何从前河总督数次拜访沈府，皆是不而散的本——直教人钱，没与人好，人凭什么帮你？况且河总督谭庆年的脑是一，和张尚书的执拗是情比金，一旦发，就改，还要命人抢修抢凿，去的都是银不说，改之后还会拼掉一块南北漕运，这能要了沈府的命。胥州是北地最大的港，又接内陆河，虽说近年沈府发业是享了铁矿煤矿的福气，可沈府生意起底便是漕运海货，若要改，岂非是拦腰劈了沈府一钉耙？

可如今，治新策却是不同，若是实行，不仅不会伤及漕运，还会筑堤坝、挖通地沟，保淮南患不再如此泛滥，无异于更加增固了周围漕运的安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