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彦之看向龚致远的背影，垂叹了气，“原来龚兄，才是大彻大悟之人。”

可这些话，不能同龚致远讲。或许龚致远会觉得他疯了吧，胆敢钦慕皇上也就罢了，竟还想期求什么结果。

彦之奇怪地看着他，“是我算错了？”

温彦之：“……？”

温彦之笑着，了谢。

“放心好啦，”李庚年了一把脸上的雨，笑：“京城之中周太师已经举事，林家忽然反坑了周太师一把，窝里斗，叫誉王殿下收拾得好生轻松。原本青州那边都是林家的人，林家反也通知了他们别再起事，可青州乃兵粮重镇，那兵使蒋漕竟然早有自立之意，听闻林家不了，他不答应，先同我们虚与委蛇

龚致远一边低誊录，一边：“温兄，你或然不愿提起往事，可刘侍郎走后，你起治之事多有惆怅，想必还是为两年前的工旧案伤心。我人卑言轻，不知其中曲折，但想劝温兄一句，看淡些罢，开心一日是一日，忧虑一日，也过一日，如今你官复原职，前往淮南治，便将秦尚书当年的心愿了结，如此不好？”

龚致远挠挠，笑：“也都是寻常劝人的话，温兄不过是因人在其中，故未看清。温兄人善，总为他人作想，今后亦当为自己作想，需活的洒脱些。”

龚致远拾袖了角，“非也非也，温兄，我是想起了我初见你时的光景，如斯好笑，怕是温兄早已忘了。”

也是，近日来所见皆是工旧录，曾经笑情景时常跃然前，如今看那旧录的人，却只剩了他一个，难免让他心生难过。况且几日前齐昱忽而同他亲近之事，也压在他上，有时让他喜，有时让他担忧，喜则喜两情相悦，忧却忧一国之君有龙之兴，不知外人若知，齐昱会上多大的骂名。

那时候的温彦之，神态中仿若是棵将将生长到最好时候的旱金莲，红叶圆，内里经络漫溢，全是少年意气。如今瞧着面前的温彦之，则像是一株承了白雪的寒梅，清减了形，丰盈了风骨，一枝一都是气节。

温彦之拉开门，一愣：“李侍卫！”

温彦之想到这里不禁苦笑，描画排地沟的朱笔也是一顿。

又过了七八日，齐昱承诺的归期渐近却还是杳无音讯，温彦之不由得担心起来，每日都要杵着拐连挪带到山下的白虎营中去问消息，终究在九月十九夜里，他正是在禅房中辗转之际，忽听有人在拍门。

温彦之在他此言之中，也是一瞬地怔愣，只觉那虽说是四年前的事情，倒像是已经过去了半辈。那时的自己是什么样？……如今，又是什么样？

他何尝期求过什么结果呢？不过是喜一日，便算一日。

“胥州？”温彦之心里起丝丝凉意，急忙问：“皇上呢？皇上说要回此的，为何现下又要去胥州？”

到最后结果，或许，亲近之事都成云烟，落尽了繁后，一条路上终究只剩他一个人。

——你难不担心？

细雨之中，李庚年站在门外一的风尘，只匆忙：“温员外，行程有变，你与龚主事即刻收拾一番随我去胥州吧。”

李庚年十分满意，看着温彦之，嘿嘿一笑：“温员外，很担心皇上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