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究竟要怎么样？究竟，还要到什么程度？

他只觉得，本来就饿着的肚，现在好像更饿了。

如今想起，仿佛也是从那一年开始，他不再把脑费在和夫吵架上，而是用一双睛去看书。他什么都看，宗族的藏书楼里书看尽了，就到镇上的书局里定回来，各朝名人的批注本也收了好些，一本书看了一本书翻开。终是十八岁那年，他没忍住去偷偷报了乡试，结果放榜那日中了名，报喜的人直接报到老太太跟前讨赏，老太太怄得将他骂了狗血淋，姑父姑妈番耳提面命。

啊，难为官，老幺你万万莫官场，有大哥、二哥就够了，你便只玩就是。”

温彦之木木地转过来，看了一齐昱又转回去。顿了顿，又像发现什么似的，迅速转过来看着齐昱的脸，清亮的睛眨了眨。

朕……下上……有粒……葱？

齐昱咽下一气，正要说话，却见前的呆双目看着自己，愣愣地低声说：“皇上，您下上有粒葱。”

齐昱抬瞧着温彦之的模样，不知他心里又犯了什么浑。此时虽然没吃饱饭，甚至还有些饿，这情景下他却也吃不下去了，便给李庚年使了个，自己放下筷起，也走了去。

温彦之在齐昱探寻的目光下，搁下筷，端起瓷碗喝了茶，又放下，“风寒未愈，胃不比平常。你们吃，不必我。”说罢便起走了小菜馆，到外面井边石台上坐下。

会试、殿试，天明堂，自己被御笔提中状元的时候，百官宴席里父亲的脸上，笑得却还是那么勉，大哥、二哥信中，却是叠声质问他为何要考功名。

温彦

温彦之听到后有脚步声，却也没回，就像在神地想着什么。

可齐昱目光落到他上，见那两抹嫣红，泛着光。

……什么？

……

薄青的背影罩在梧桐微黄的叶下，显得很单薄。

——那又怎么行呢？为什么，你们都可以，我就不可以呢？

温彦之突然闷闷放下碗。

这目光，叫齐昱一瞬怔愣。

另外三人都是一愣，龚致远一边溜了一苦瓜丝一边：“温兄，怎么啦，你都没怎么吃。”

齐昱下意识就抬手摸了一把下，手拿下来却什么都没有。

他却不，当夜也不知哪里来的决心，只扎了个背就只往京城走，手边不过一本，一路从没想过要回。

温彦之双里好似从来都掬了一汪山泉，亦或是招摇禾草的湖泊，清澈得不像话，盈盈的，一见了就招人喜。这呆发也长得好，乌丝成绸顺如缎，玉簪在上一别，倒是清秀也随意。那一张脸，像是被顾恺之画在雪帛上，被王昌龄写在诗词里，时常是静默的，甚至有些呆气，可每当他一笑，好似御园里桃杏都落了满地，随风飘起来翻飞在纱红的甬里，仿佛还能闻见香气。

齐昱叹了气，默默坐到温彦之边，“温舍人。”

“皇……”温彦之动了动，好像要说话，却是踟蹰了。

“你这呆，”齐昱眯起看温彦之，“玩儿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