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咳。”堂下屏风后面传来两声轻咳，很是及时。

虽然誉王和温久龄提议让齐昱避京城，也是于最甚重的考虑，可齐昱要去淮南，却不是为避难。一则，他想亲自去看看困扰朝廷数十年的患，究竟是个甚么样，二则，折报传贤王到了淮南之后，亦听得那“康王皇”的童谣，为了追查九龙锦失窃之事，是日奔夜走，齐昱不免有些顾虑。

……这次第，怎一个愁字了得？分明是愁绪渐行渐无穷，迢迢不断如秋……

齐昱艰难地咽下了那月饼，凉沁沁的目光落在温彦之上，此刻只望“目光如炬”这词能有字面上的意思，这样就可以清烩温彦之，爆炒温彦之，红烧温彦之，醋溜温彦之……

端来了各月饼供皇上先尝鲜。

齐昱无语凝噎。

“伍仁就伍仁。”齐昱苦着嘴咬了一手中的月饼，终于见温彦之提笔的手渐渐放了下来。

故有时候百转千回，他心里总有一丝残念，期求着康王或许未必真死，而是失了记忆被善良农家所救，从此在山之间过得悠然自得……不用像齐政英年早逝，更不似废太幽禁清心寺，如今只沦落为外戚谋逆的工。如此便是最好，最好。

可齐昱自己却突然吃一阵不对来，神情当即作难：“这月饼里面是加了甚么，怎还发酸？”

事到如今，周、林谋逆在即，若真

日飞也似的，八月瞧着见了底，淮南赈灾事宜行置妥善，该是将巡治提上日程的时候。

是您前年中秋被尚书怄着了，说以后年年都给他们发伍仁陈月饼的啊。

原本对贤王此去很是放心，可如今真见了贤王如此奔走寻找康王的踪迹，齐昱又提起了一丝担忧。康王死得不清不楚，或然还活着，正在何蛰伏，又或然是真的已经殒命，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要哪一。

正当他想到“酱焖温彦之”的时候，温彦之向堂上伏了伏，定定地开了：“皇上，民耕辛勤，粮来之不易。”睛还直直盯着齐昱手里的大半个月饼，意思是要他继续吃。

齐昱顿住手看过去，只见温彦之正跪坐在矮几后面，一双木然呆愣的睛正幽幽地看着自己的手，手上着的碳笔也是提了起来。

齐昱：“……”

尝鲜只是个形式罢了，皇帝只需随便掰一个吃一作数，从来也没有哪个皇帝能把几十个月饼都吃完的。

周福颤巍巍跪下去，“皇上忘了，里是陈啊。”

看温彦之笔就要落下去，他认命地把手收了回来。

齐昱随手捡了个酥的，掰开闻了闻，皱眉：“怎么是伍仁的……”说罢就想把咬都没咬一的月饼给扔回盘里，重新选一个吃。

陈…………

夜里阑珊时候，或是日前中秋夜宴上，齐昱常常想起少年时，一众兄弟走观灯，最是日里杏的时候，巷坊间满楼红袖。康王在，堂弟齐政也在，废太齐昙带了小厮从东溜来，贤王带着十一二岁的他骑在大上。那时虽有猜忌，虽有疑心，虽有暗涌明，却也是亲表兄弟一起在一玩乐，毫无避忌。

看来选料的事情，这呆还记着仇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