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轻轻啄著鱼缸，想告诉小男孩，我在看你喔，我听得到你说话，我觉到你的。

他们都很张，我却不晓得他们在张什麽。

「嗯。」小睛说：「我可以帮你买个小鱼缸，把冰兜养在里面……」

我想安他们，但最後我却连他们在哪都看不见了，我想我是睡著了。待我再醒来的时候，我发现我离开了鱼缸，我开始在这个我曾经以为是大盒的世界游来游去，我很快乐，我可以靠得离小男孩很近很近，但他看不见我，只成天在哭。

有一次，有一次我又想翻游泳，於是我翻了一个，却没力气转过来了。

下次我想抱住他，而他也能够拥抱住

然後我有时候会梦见我是个人，我抱住那些人类们，我抱住老是被同侪欺负的小男孩，告诉他我是他的好朋友，我总是与他分享一切。

小睛要把我给人了，真枉费我前几天这样安他，不过幸好他是要将我送给小男孩，我也很喜他，只是难免有伤心，不晓得该怎麽说。

我翻著肚在鱼缸里游著游著，想著我如果是个人，说不定就能成宇宙无敌大帅哥了。

冰兜都会听我讲话喔。」

不晓得什麽时候，我开始有意识不清，我变得没办法游太久。我很常休息，甚至我奄奄一息，那阵我意识模糊，隐隐约约我好像看见小男孩总是焦急地在鱼缸前跑来跑去，然後我好像看见了小睛。

於是小男生生气了，大吼著把他们赶去：「去死啦！我们家的冰兜是宇宙无敌大帅哥耶！你们啦！」

人类啊。

来到小男孩家的日里缓缓地过，有的时候，我会突然很想看看小睛现在怎麽了，是不是还在哭，是不是还在等大睛呢？大睛去哪了？他回来了没？

小睛又接著说：「冰兜是……是我送给你表哥的鱼，你表哥很喜他……你要好好照顾他，不可以让冰兜死掉了喔？」

又单纯又直接的意，人类总是在面对动的时候，表现得比面对人还要乾脆。

我翻著肚游泳，觉得有难过。

我听见小男孩的哭声，哭得好伤心好伤心。

小男孩还是一样，天天来跟我说话。

我觉得来，他用真心在我。

小睛难得笑了，他笑起来好跟大睛笑起来一样，那麽温柔，从前他不会这样笑的。他摸了摸小男孩的，说：「那我把冰兜给你，好不好？」

那是我一直一直想回报给那些我的人的事。

有一天，小男孩终於不哭了。

後来，我就离开那个大鱼缸，来到了一个小鱼缸。这次的小鱼缸是圆形的，从小鱼缸望去，全都是小孩的东西，七彩缤纷的，不像以前望去那样，一个冷调的颜。

小男孩楞了楞，很开心地问：「真的吗？冰兜真的可以给我吗？」

有一次，小男孩的朋友来玩了，他们也跑来鱼缸前看我，然後指著我的尾说：「他的尾好丑喔！缺了一个！我家的比较好看！」

小男孩用力，脸上有藏不住的喜悦。

我以为我仍然是条鱼，但有一天我却发现，我能伸双手，我拥抱住了我想拥抱的人。

於是那一天我走了。

我听见小睛的声音，他的声音仍然很孤单，我想大睛仍然没有回来。

我看了小睛一，哼了哼，吐几个气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