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宁倒是沉默不语了，刚才那一句纯是发自肺腑，再多说反倒显得无端的恭维。张四看他不说话，倒是自己提起话。

许宁站直，回：“来见到先生之前，我的确是为筹资而来。可见到先生之后，我觉得是否能借得款、能否得到帮助，都是其次。只是见到先生一面，就值得这一趟了。”

许宁说：“老师已然知的，我们虽然不同行，但都尊重彼此的选择。好比四先生当年力排众议，独自支持袁世凯，不也是有自己的意见？”

许宁听他胡诌，还没来得及瞪大，就见张孝若了。

“我说能，先生必然不信。”许宁说，“那我唯一能担保的，就是在他成为那样的人之前，终结他。”和我自己。最后这四个字，许宁却是没有说来。

张四笑了一声，膛发破风车一般的声音。

许宁摆了摆手，表示不介意。

他说：“李守常的学生，竟然和军阀混在了一块。真不知你老师会怎么想？”

张孝若又：“还请等家父思考两日，不知两位现在下榻何？”

“说你的来意。”

“我们住在城内有嘉客栈。”孟陆说。

张四叹了气。

……

“客人要是来借钱，我张四现在可是个废人一个了。”

许宁离开张家别墅的时候，已经是月上枝。张孝若送他们到门，有些歉意：“请勿责怪，父亲生病后脾气一直就不太好，不是针对你们。”

“若有回复，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二位。还有许先生……”他看向许宁，“我在上海听闻你的事迹时，就一直佩服你的为人。如果有可能，我也想励志成为你这样的人。”

“你可能保证，你选择的人就不会成为另一个袁世凯？”张四问。

可结果呢？

好，却让人保持着自己应有的面。他微微了会起，看向许宁：

“我自然不敢担保，此时的决定就绝无错误。但我唯一能的，就是在当下最适合的选择，以免让未来连后悔都无可后悔。”许宁看向张四。

他这番话，直到两人回到

张四神一锐，冷冷：“可我后来后悔了，知自己选错了。你呢，你觉得自己的选择不会错吗？”

张四略一错愕。他看向许宁，没有在这年轻人中看到退缩和心虚，却只看到满满的坦诚和一往无前。就像是……像是看到了当年自信满满，想要救国救民的自己。

许宁苦笑，他这样的人？他现在在学者中的名声，可并不是很好听。

他笑了笑：“何况先生在上海一番调停，又何止是惠及百人呢？”

许宁没想到他一开就猜了他原本的来意，他抬看向老人，在那双有些浑浊的黑眸里，仿佛看到了大江涛尽大风过后的平静，又仿佛看到了潜藏在日暮西山下的锋芒。难以想象，一个走向暮年老人也会有这样的神采。

“我知你。”

张孝若：“父亲常言声名皆虚妄。哪怕被一万个人骂作是伪君，只要他所为的结果能够利及百多人，那就是值得的。许先生倒不必在乎那些言。”

“看来你有一张利落的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