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宁虽没有再看段正歧，却依然可以受到他突然升起的灼然怒火，他有些诧异，忍不住回——

“将军！”

他侧的时候，原本被衣领遮住的脖颈。因为这几日的困顿，更瘦了些许，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掐断。

【为什么要写贺词给我？】

段正歧盯着，指动了动，低下继续开始写字。

他话语里片刻不离被关押的另两人，句句冷嘲讽。段正歧握笔的手一顿，几乎是凶狠地看向许宁。

颈后却突然遭到重击，失神了过去。

为什么？

他说：“我当年与你约定，以捡到你的那日为期，以后年年都为你庆贺生辰。我曾经，违背了自己的一个诺言，不想更加言而无信罢了。”他说完这句话，像是疲惫了，再也不看段正歧。

许宁毫不躲避，同样仔细看着他，他在段正歧的神里看到了恼火，看到了愤怒，甚至也看到了一丝难过，却唯独没有看到愧疚与后悔。许宁看着，心里却更难受了，索避开视线。

为什么直到现在，他还要受这个人戏。

奇地看着，见了他写的字，嘀咕这小十年不见，一手狗爬现如今倒人模人样了。

“唔！”

段正歧。

他就知，这是许宁的本。他要对你好，就霸不顾你接不接受，愿不愿意，掏心掏肺地对你好！他不对你好，又二话不说，不容人辩解地手便走。

段正歧却差把手里的笔断！

但是他为什么不说？

“消息已经传去了。”孟陆，“明日就会有人来解救他们，我们是否今晚就把人手撤走？”

段正歧扛着昏睡的人，脚步都不曾停下。直到他走到牢房，看见另一个人。

从来没有问过他要不要，从来没有想过听他解释。

又是这样，又是这样！

那日段正歧的下属去抓捕李大钊时，穿的是国民军的军服。行事动作间，也未丝毫端倪。所以即便被关押了数日，李大钊和他的学生，却还不知这些人竟然是假冒的国民军，活脱脱的段姓党羽。

然后他又问：

他本以为这次得不到回复，恼怒中的许宁本不会给他一个理由。可他心底却还不由得盼望，渴望着那连自己都不再希求的一丝温。

【为何不愿离开？】

“对了，还有一件事。那日前去抓捕的姚二汇报说

段正歧把人扶着，扛起来就了牢室。

许宁知，却迟迟没有说。说了就可以拆穿段正歧的计谋，说了就可以让这火上浇油的计策功亏一篑。

许宁这次没有回答。

【为什么不告诉他们？】

【为何不用饭？】

看守的士兵们忍不住错愕。

谁知许宁静默了一会，开：“因为是你生日。”

段正歧看了他许久，盯着他仓皇的脸，像是要用沉默来拒绝一切的姿态。

这句话写得没没脑，叫人找不到分寸，许宁却一看懂了，不仅看懂，心里还涌上苦涩。是啊，他问自己。

“我因一己之私，连累先生和同窗陷囹圄，虽然无力回天，但至少可以一受难，否则为弟，可是愧疚难安。”

“三菜一汤，大鱼大。”许宁咧嘴一笑，“寻常牢狱里哪有这待遇，想起有人还在隔受苦，我之无味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