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无师曾经这样问过他。

一切苦难，目惊心，同受。

随之而来的，是他之后经历的背叛，挫折，困境，是诸国混战为名为利，是宗门彼此算计持己见，是苍生在地狱中挣扎不得超脱。

但现在，在他经脉俱损，内真气全无的情况下，却仿佛发挥了完全意想不到的作用，破碎的丹田正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在一恢复，废掉的经脉也在朱策真气的滋下行重塑。

他想要这样，所以才去，别人理不理解，认不认同，嘲不嘲笑，都跟他没有关系。

他曾经自以为的朋友，在对方的嘲笑和算计面前不堪一击。

“沈郎君，您今日好些了没，这是刚熬好的山参梗米粥，师父说对恢复很有帮助的……呀，沈郎君，您怎么哭了！是太疼了吗！”

再来一回……

他清醒的时候，每一骨都在叫嚣痛苦，疼得直让人想就此死过去，可他依旧持下来，并在心中默念自己曾学过的诀，结果却现了令人吃惊的情形。

你谨守心，不肯放弃你所谓的人原则，其实也是因为还没有濒临自己无法忍受的绝境吗？

“不用。”沈峤勉力伸手拉住他的衣袍。

十五不明所以，又有些不好意思：“您之前说过好多声谢啦！”

沈峤待人以善，却从来也没抱着需要别人回以同样善意的心思，因为不别人回报与否，都不妨碍他的作为。

此时此刻，沈峤又一次想起这句话，想起两人相时的滴。

汇聚了儒释三家之长的的确不可思议，即使沈峤只能学到其中两卷，可也并不妨碍他受到其中的博大。

十五羞涩地笑一笑：“您恢复得这样好，师父说您该吃些了，他今日买了只回来炖汤。”

从这一来说，晏无师与他并无不同。

的人也不会复生。

当年他学时，本已经有玄都山武学打底，学起来并不费劲，可度总是不快不慢，祁凤阁也找不其中原因，那时候陶弘景已死，他又不可能去问个清楚，只能让徒弟自行摸索，自己偶尔从旁指。

微弱的光线中，晶莹顺着沈峤的角慢慢下，鬓中，无声无息。

沈峤不知这算不算置之死地而后生，但他的的确一天比一天好，恢复速度甚至连原本觉得他一辈也只能这样了的观主都到吃惊。

沈峤歉疚：“是我令你们破费了，等

可即便再来一回……

甚至可能再过不了多久，他的伤势就能悉数痊愈。

但沈峤终究是个人，不是冰雪心，不是铁石肝胆，他也会疲惫，他也会心冷，也会痛苦。

十五哎呀一声，不掩惊喜：“您能动了？！师父还说您经脉俱损，这辈都很难恢复了呢，看来师父是故意吓唬我呢！”

十五很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他方才为什么会落泪，沈峤却主动拉住他，对他：“十五，谢谢你。”

“这一声是不一样的。”他对十五。

沈峤朝他笑了一下。

儒之方正秉直，之柔和绵厚，佛之庄严明澈，悉数化作涓涓细，在他的内淌。

那些好安静的岁月，仿佛也都留在玄都山上，一去不返。

十五赶忙放下粥，急急扑过来。“我去让师父过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