柏旭瞧他面动摇，沉声：“你若不信，可随我去灵外镜前一照，真假立辨。”

杜言疏没有看他：“我无事了……”说着便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因为先前灵力损耗太过，脚底虚浮，形容十分不堪。

将他从中捞起来的人，正是柏旭。

杜言疏形晃了晃，脚步却没有停，柏旭再也忍不住，两步并三步抢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肩膀：“三爷不信？”

“三爷还要去寻他么？”柏旭冷冷地看着举步维艰的杜言疏，沉声质问。

当然这些言他是不肯信的，后来引之心发作灵力暴走也证明这事儿纯属扯淡。

沉片刻，柏旭冷冷一笑：“我们之间，清不了——”

柏旭的声音在后响起：“已经晚了，即使寻到杜引之也无用，心诅咒已经与他的神魂彻底合了。”

灵外镜与天外镜皆乃瑶台仙，天外镜能还原诸鬼怪原型，灵外镜则能映照彼此血缘羁绊。灵外镜本放于唐家庄藏宝阁，几年前被盗，失在外下落不明，众人传言是狂骨教劫了去

“三爷，可好受些了？”

如若引之清醒后记起这一切，会不会因此自责得大哭一场，到时候没人哄他，也不晓得他要哭多久才肯停呢……

他养大的孩了歧途，自然是由他亲手惩罚纠正，况且……这又不是引之的错。

如被闪电劈中，杜言疏大脑瞬间一片空白，形顿了顿，沉默许久说不一句话来，他爹当年因合毒攻心，迫不得已与一女双修之事他略有耳闻，但传最广的版本，称那女乃宋斯如的娘亲……

岩石上垫着几片形状厚怪异、散发异香的大叶，将堵在腔的尽数咳了来，杜言疏压着剧烈息，久违的空气与残留的窒息让他确信自己还活着。

瓷白的脸上淌着血红的珠，柏旭正替三爷净，抬起的手却被对方不轻不重推开，顿在半空中，只得讪讪收回。

意识游离之际，逐渐下沉的蓦然一轻，杜言疏被稳稳当当地托了起来，猩红的湖中掠过一片黑的影，恍恍惚惚瞧见那人的侧颜，一个名字到嘴边，却被呛住说不半个字。

“柏旭，方才你救了我，我们两清了，别我。”他心下明了，无所谓信不信，即使杜引之依旧彻底被心控制，成为受冷郁控制的傀儡，自己也要亲自去见他，即使是要杀他，也要亲自动手。

杜言疏不答，贴着墙一步一步走，举目四望，岩光明如昼，岩内凿空成一个个狭隘的空间，以人骨为牢门，四周挂满骨灯笼，并非幻境，此应是狂骨教内地牢。

方才幻境崩塌，也不晓得引之落在了哪里，虽然他的修为当世无人能敌，可毕竟正于灵力暴走状态，杜言疏无法放任他不。

“三爷，不对……我应唤你一声言疏”，漆黑的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：“你也该唤我一声兄长。”

是挣扎越是沉得快，他彻底放弃了，任凭自己一坠血的渊，思绪却异常清晰——

声音轻飘飘地，似从遥远传来，蒙了一层雾，与此同时，一双手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。

真是让人放心不下的大鱼儿呢……在生死的最后关，比起求生，他更在意的是引之的心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