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往远看，正巧看见前方石阶上四个人迎面走下来，两男两女，都穿着另一所中学的校服。黎晖看那短发的女学生仿佛熟，但见她穿着件白杭绸薄衫，丹士林蓝裙，乍看之下与她旁那女伴的衣着并无二般，然而心挑选过的质地和度上的细致差别却使她分明地清艳许多，腕上的金属细链表也较同伴的翡翠镯更能表现一纤细而富有智慧的。

但是待那四个人从石阶上走下来后，黎晖才看清了，那短发的女学生正是他的二表，李丹月。实在是因为她脸上那的神情太陌生了，那兼有旧式闺秀之典雅与新女之□□的笑容，直叫黎晖以为她只是一个面善的陌路人。

他不自觉地拉住许葛生在原地站着，一直到那一行四人都走远了，方才说：“那是我二表。在家里，我从来没见到她笑过。”本是无心的慨，说来却有控诉的意味，黎晖便打住了这话，转而：“去买那一家的龙须糖吧。”许葛生便也不多追问，：“好。”

且说李丹月四个人打石阶下来后，另走了一条蜿蜒小路，因为这公园本是由从前几座私人的园建起来的，为使彼此相通相宜，又修了许多回廊、拱桥、亭榭之类，起到过渡的作用。四个人走累了，就来到一个凉亭里面休息。李丹月原本走在后，刚刚站定，却见那姓何的男同学将石凳净了，抬招呼她：“李小，请过来坐吧。”李丹月的女伴听见了，便回来，笑着推她：“快过去吧。”李丹月有无奈，本来今日是追求她女伴的男同学邀约，女伴不肯一个人来，非要拖上她，谁知那两人见了面，玩得十分开心，哪里有半分不自在？倒把她留下与这何宇安呆在一。暗中示意女伴什么是不可行了，只得走过去，句谢便落座了。好在在学校里时，李丹月和何宇安也曾经一起参加过活动，虽然没有说过话，但也不至于完全找不着话题，下有问有答的，气氛倒不是太冷。

几人说着话往公园走，正商量着给李丹月找一辆车，李丹月却偶的瞧见不远两个游人忽然停下脚步来，矮一些的那个伸手从旁边那人手里捧的纸袋里拿了什么零吃，可不就是黎晖？她心里咯噔了一下，看黎晖也像是要往这边看过来了，连忙撇过，对同伴们：“这里太晒了，就是车夫也一定躲在树荫下的，我们往那边去找找吧。”其余三人不觉有异，就一同走开了。李丹月待坐上车后，心得也渐渐平稳下来，只是仍然

等到日渐渐升得了时，几人便说要离开公园，找一个净凉快的馆吃中饭，李丹月却决推辞不肯，定要回家去吃，她那女伴也不知她家里那些乌七糟八的人事，只当她是家教严，劝了两遍也就随她的意了。唯独何宇安在旁边听了，心里本就存着对她的两分慕之意，此时更觉得她可敬可亲了。

黎晖对于这一类小心思是非常清楚的，女为悦己者容，且不愿叫对方看穿她这一放低了姿态、不免卑微的。他当然过和那个女生一样的事，佯装专注于前的事，专注于自己的思考中，对心仪之人的频频注目仿佛熟视无睹。但是男天生是不该把半心思放在这等儿女情长之事上的，所以必须更要十二分地隐晦，必须叫人觉得全是他不经意间的举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