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是如此。

为着三妹与沉香救母那一遭，似乎已经耗尽了杨戬所有的心力。乃至于心中隐隐然有所察觉、乃至知师尊对自己那份心意时，杨戬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居然是：

他只是，在其位而谋其政，了他为一个师父所应该的而已。

无人知晓，在杨戬心中，他的师尊玉鼎真人，于他而言，是何等的不同。

时至今日，他对三妹与外甥一家的耐心似乎都已经耗尽。满心满里，划过的皆是那清冷决绝的影。

玉泉山上那清孤冷更甚九天月，对他没有半分优待与悲悯的影，恰是他此生，最大的救赎。

家变成凡人的遭遇。

山有木兮，原来，在那漫长的岁月中，动了心的，并不仅仅是他。

那不以喜，不以己悲，平平淡淡的教授着他一切的师尊，于杨戬而言，却是再可贵不过。

他又怎么忍心，叫师尊难受甚至失望？

玉泉一脉的师徒，大抵皆是如此。情绪或许并不烈，可但凡是了、了心的，便是在别人里再如何不堪，于当事者而言，却是再甘之如饴不过。

孤清冷的昆仑上仙，杀伐决断的斩仙剑主。纵使心中早有预谋，可当那结果来临之时，杨戬发现他还是会心痛的。

师尊，那是，他的师尊玉鼎真人。

遑论，在之后的日里，师尊对他，亦是上心了的。

而看似月明风清、豁达温的清源妙真君也好，睚眦必报自私自利的天司法天神也罢。杨戬此生，最是受不得却是师尊这般，不带功利，亦无所求的好。

虽然在玉鼎真人看来，他对这徒弟，并不关心。至少在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内，并没有太多的关注。

杨戬曾见过这世间最好的风景，那是师尊低俯视着他时，那一缕漫不经心的温柔。如同一粒细小的般，在彼时尚是年少的半神之心中生发芽，而于不知不觉里，成长为一颗茁壮的大树。那树的每一枝每一叶，都镌刻着对师尊的眷恋。

虽然相较于阐教其他的师兄弟而言，他这师尊，或许并不负责。

那看似冷漠的昆仑上仙，游离世间上千万载漠不关心之余，却并非，是什么真正冷心冷的。对他这唯一的弟，亦是不同。

突逢大变之后的少年心思最是锐，那时的杨戬，所求的又岂会是他人同情怜悯目光？

原来如此？

这位天资聪颖而较之旁的仙神更为锐的司法天神，早于玉鼎真人此前

思绪，却是比之昔日，被三妹、被沉香等指着鼻辱骂，更为难受。复杂难言。

仿佛心中所有的不解与疑惑，都有了解答。甚至于有某隐秘的欣喜浮上心，在思维的最，止不住的雀跃着。

一如此前的杨戬对三圣母一家，又如同，现而今的杨戬，对于师尊玉鼎真人的隐秘心绪。

面上神不显，不辨喜怒。威严冷肃的司法天神不过淡淡了一声知了，便打发了前来报讯的小仙。

王母娘娘行事并不隐蔽，也没有刻意的去遮掩些什么。而杨戬活蹦的又回到司法天神位置上，不但没有受到责罚，反而行事愈发沉。自然不免叫众仙心中惴惴，惟恐这厮秋后算账。将刘沉香一家惨状着重回禀，亦存在着几分息事宁人的试探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