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上可以，我不拦你。但上了之后的后果，你可有想过？”周重看过两疏，并不评论好坏，只如此淡淡。

“照这情形发展下去，看就是党争。我同你说，塾里有些好事的书生，己经开始王党相党的评了。”

他这个执棋的，更没理为棋难过。

贺兰谨终于说了句掏心话：“不是投机事，是不得不之事。”

但贺兰谨太像那个人。哪怕只是中月影，他也不忍它碎。

周重心里难过得一句话都说不来。旁边内侍赵九真瞧他脸不对，忙拿了给他吃。贺兰谨在一边娴熟接过，亲自试了毒，半跪在周重面前，抚着周重的膝盖，菜声：“殿下何至于为我气坏了？”

乔老爷念叨：“对吧！官场中谁不注意着京中这动静呢？你旣然知，还急急忙忙攀附摄政又是何苦？还攀附得如此引人注目。”

贺兰谨中书舍人上任十天，就上了两疏，一篇论农经，一篇论为官。

贺兰谨这篇疏里面，没有特别指名姓弹劾谁。但贺兰谨旣然是周重的人，那这篇疏在丞相一系看来，来打的当然是他们的脸。

“……不过这几年下来，摄政有没有不臣之心不知，只看来季丞相与摄政之间政见之争越发大了。方太后也是个厉害人，前几年一直偏向稍弱的季丞相，将丞相的势力养到几乎能与摄政相抗了。太后方家也渐渐擢了几个年轻人，不过有摄政和宗室压着，外戚这一方势力还不显。但难说太后会不会放任丞相与摄政相争，她好坐收渔人之利。”

当夜两人又是云雨一番。天气渐渐和，桃李都落了，红线毯上熏炉散淡淡香气。

第6章陆

周重要贺兰正面向他，两人面对面，

有人刚愎是盲目，贺兰谨的刚愎却是因为他确确实实看到了时弊所在，时不待我，若是十年二十年地拖下去，恐怕留的就是亡国的病灶。

贺兰谨面不动，安安静静等乔老爷说完，才：“我虽在京外为官，京中动静，多少还是清楚的。”

乔老爷慨一声：“先帝走这步棋的时候，不知有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天！话说回来，活着时候能英明一世也够本了，后事两一闭谁也料不到！料不到呀！”

周重也奇怪。理说贺兰谨不过是他一枚棋，旣然甘为棋，那就该有变弃的觉悟。

周重在贺兰谨上疏之前，看过了原文。他看了这两篇上疏，才箅真正明白贺兰谨的“为官刚愎”到底是源于何。

他连连摇：“投机之事不得啊。”

“今晚你留在王府。”周重要贺兰谨留宿。

贺兰谨从容：“自然想过。大约可以留名文史。”

贺兰谨将奏章从地上捡起，轻轻放下，：“殿下……请殿下信我一次。”

他玩笑开得不是时候，周重摔了本，怒：“你急什么!”

贺兰谨了。

贺兰谨赌得太大了。若方太后赏识他这两疏，他有周重和太后为后盾，可谓平步青云，直接升天了。若方太后被这两疏惹怒了，那季丞相联手太后，就是周重也保不下贺兰谨。

算盘本来打得很好一摄政为主，季丞相牵制他。若摄政有不臣之心，朝中不至于毫无应变之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