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势已去的一代权臣盘坐在简陋的床上，腰背笔直，一素朴的白囚衣罩在略显瘦削的上，并无一朝落魄之，反而像是褪去重重加的荣誉权势，显现自原原本本的那一层读书人淡然的气质来。

皇帝也是在这时候，才忽然意识到，这个人，原来也是会老的。

他摇了摇，想想还是：“无碍，多谢陛下。”

殷长焕并没有被冒犯的神，负手站在外面，隔着重重栏槛看他。

他常常到年少时光拉长放缓，熟识如已这般度过很久了。只是不想，那些心境竟然能留存至今，时不时现，被浸过一般，迟缓却幽。

乌发散下，披在衣上。黑白分明，殷长焕仿佛从未看过这人如此素淡的模样。

荀未微微一愣，他没想到会这么快。不是说还要再审么？殷长焕改变主意了？

这么一犹豫，便错失了先机，再行礼似乎又太生，再说他还没有解决上面的问题……

意思，他这是从臣变成了叛贼。不怎样，总是对殷长焕有害无利的。

……罢了，他转念一想，早晚的事，争一时苟且又有什么用？从他拒绝晏离相助那时起，便已经放弃了这个任务，此后两国争锋，谁输谁赢，背后天意昭彰，翻云雨，都与他没有关系了。

第20章牢狱（二）

锁链哗啦啦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思绪，接着，他听见有人的脚步声，轻微而缓慢，似乎在朝这里走来。

光线从的窗外透来，像是被整齐切割过，洒在他上，逆光看来，廓都微微发亮。殷长焕总觉得自己无药可救，只要在他边，就像被什么攥住一般，挣也挣不脱，简直是怔。

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行礼，自称什么呢？臣？哪还有资格。

他没有想到，居然又看见了皇帝。

荀未抬看他一，心里叹一气。折寿，太折寿了，早已经不用再装作兄友弟恭，尊师重，可皇帝还是这幅关老年人的觉，这让他一个罪大恶极之人怎么受的住。

他早已不再年轻。面容虽然不改，周气度却迈过了那名为年少轻狂载酒买的岁月，同样的青衫，再穿来也只是雨中平添萧索。

上一次见他还是一庄重的大红华服，这会节日过了，又换回惯常的玄黑便服。袖金丝龙纹在暗牢里微微闪光。

荀未就在这样的光线里垂眸，问了一句：“陛下，可否告知刑期何日？”

“寒，可有再犯？”半晌，却是先问这一句。

殷长焕有时不由纳闷，是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，还是说，他这个人本看起来就十分凶神恶煞，总会给人造成一滥杀无忌的觉？

但他纳闷也闷得十分隐晦，没有一双火金睛，基本看不他心底偶尔蹦来的只言片语。荀未只见他眯了一下睛，似乎垂着睛思考了一会，接着抬起来轻描淡写：“明日。”

是谁？晏离，还是沈崇仪，又或是要开始审问了？

褪去仙籍，堕畜生

他犹豫很久，还要继续下去吗？

即便是最初他还会偶尔穿穿简单的青衫的时候，都不像现在这样，那时他是个初茅庐的年轻人，圣在握，再简陋也有一挥之不去的威压和肃然，而今两手空空，下陷牢狱之中，不过是个势单力薄的阶下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