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红的华服罩在上，珠饰，玉带，全是最奢华之。不显雍容华贵，反而平添一肃杀之意。

天上没有月光，远灯影幢幢，在他的鼻梁和睫下投下一片影，雪光映上去有些苍白，连线条都变得冷峻起来。

殷长焕低转了转指上的扳指，荀未看得这是他思考的习惯。

到自己上，却难以一步。

那天殷长煊在书房里念了多少次书，殷长焕就在树下来回晃了多少圈。最后荀未迷迷糊糊地醒过来，书啪地从脸上掉下去，第一看见的就是手里拿卷书坐他对面闲闲喝茶的殷长焕。

那很像有一年，荀未还在教他和殷长煊的时候，那人自己在树下躺椅上，脸上盖本书睡着了，大约是末的事，期已将要结束，晃晃悠悠飘落下来掉了他一。

——关关雎鸠，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，君好逑。

不过要说起来，荀未能走到今天这地步，靠的当然不止是装神鬼和掐指一算。权谋心机，一样不缺，如果当初他的

有那么一会少年殷长焕似乎在神，接着他就发现他是在看着荀未神。

第15章宴（三）

——求之不得，寤寐思服。悠哉悠哉，辗转反侧。

他在想什么？

这情景给他一莫名的熟识，风，飘落的和树下睡着的人。

荀未：“？？？”

及至后来，他不是不知他贪权逐利，积威甚重，也不是不知他对他避如蛇蝎，畏如虎狼，奈何不到最后撕破颜面原形毕，总不愿死心。

那个年纪他比殷长煊要大一，知教他们的是朝堂里一手遮天的权臣，可他盯着人瞅了半天，最终得评价：这不过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，有风雅，有懒怠，不那么迂腐。他不像权利熏心之辈，却恰恰相反，像个闲情逸致的隐士。

殷长焕手里卷本书打他边走了好几个来回，靠近时就闻到那浅淡的香气沾染在月白广袖上，像是从来就有的，素淡的味。

识人？识谁？荀未满问号，不知皇帝今天磕到了哪块脑，专门来跟他一起冷风，还问些如此玄妙的问题。这是抬举他浸官场多年，经验丰富吗？

荀未微怔，他忽然发现一件事，似乎皇帝不论是少时还是成年，真的从来没有向他问过问题。

求之不得……

“殿下？……”他声音睡久了有微哑，尾带红痕，衣衫和发丝都微有些凌。

“陛下请讲，臣知无不言。”

“朕有一惑，”殷长焕忽然开，“一直想请教先生。”

那人书页下只了白`皙的耳朵，耳垂上似乎有颗非常细小的红痣。乌发铺泻在椅背上，在风里微微拂动。宽大的袖服垂下，纤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扶手上。

殷长焕瞥了一忽然猛地转过去望天，他少年老成地在心里叹气，太难为人了，这怎么分析，都是些什么情绪啊……

殷长焕：“朕想问，识人之术。”

而这一切，便在今夕了。

殷长煊在远书房里昏脑涨地大声念诗经，声音传到这来时已经十分模糊，但是在风落的窸窸窣窣间，一字一句他又听得十分清楚。

殷长焕默然思索，望着那人背影，不自觉分神想起了另一件事，荀未此人，除了对着权力财富，可曾真心对过什么人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