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未光听着他这语气冷汗就一层一层下来了，更别说这人说话就好好说吧，还非靠那么近什么！他这寥寥数语在荀未心中已经自动转化成“你不亏心事，怕什么鬼敲门？”的兴师问罪，心说闲聊了这么久终于正题了，要杀要剐倒是给个准话，他现在全上下也就剩一骨气还支撑着不立原形毕了。

荀未疑惑地抬望了他一，只瞧见一个模糊的影，一时也不及细思这话意味，礼数周全地应下来，为他关上了门。

林文德去给他添茶，见状不由问了一句，荀未心如死灰：“也没什么，不过是王的弟弟混世王要回来了罢了。”

殷长焕站他后，瞧见那玄官服覆盖下的肩线绷得越发直，那人却还面无表情：“陛下威严天成，臣心悦诚服，并非躲避，只不过恰好有事在罢了。”

“没呢，您想什么？”

荀未拿杯盖拂了拂茶面，看着林文德意味长的表情，呵呵一笑：“不什么，关下小孩罢了。”

荀未心里正舒一气，又听殷长焕：“还有一事，临近年关，贤王已告诉朕说今年会回京参加家宴，太傅来时，让他一让，莫要再起争执。”

来，在荀未旁慢悠悠踱了半圈，方：“朕有那么可怕？”

他这一气没落下去又吊起来差没给噎死。造孽啊，走了一个又来一个，贤王封地在南方，年年都懒得来京城凑闹，这次回来什么？嫌过年不够闹专门来表演飞狗吗？

当着别人皇兄的面，荀未也就忍住了那句破大骂，只矜持地一，躬告退。将去时，又听里面人忽然声：“此温泉行采引活，可直接通往护城河，太傅寒严重时，记得常来。”

小茴已经换了早上被雪濡的衣服，没过多久便跟着下人慢吞吞地走到跟前来。

要说起来，贤王当年还少不经事时，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对荀未是尊师重的，可是长大后脑转过弯来，亲见证幼时老师剥下那层温文尔雅的相，底下那人人喊打的臣本，就果断地埋葬了那扭曲到十万八千里的最初世外人印象，从此与他势如火嫉恶如仇，恨不得拿把宝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。

是的，斩昏君。荀未本以为贤王陛下闲的没事只是对自己这样，没想到对他皇兄也是如此一视同仁，活像个炮仗似的，逮谁突突谁。难为殷长焕每次见他弟弟能到连脸都不带变一下，也是非人哉。

“送去后院了吗？”

“罢了，既是先生有事，朕便不多留。”

林文德：“……”

林文德顿了一下，颇有意地看了他一：“小茴。”

“林叔，白天那小孩叫什么来着？”

殷长焕撑着，见外间天光渐暗，京城的冬日风雪呼啸，夜晚来得及早，几乎只在转瞬间。他望着那一淡薄的光线慢慢消失，目光中幽沉，连灯火也无法照亮。

荀未还等着他继续刁难，不想后的人沉默片刻，竟就这样放过了他。

一念及此，荀未又想起那个送来的呆呆傻傻的少年，不禁疼牙酸一起犯，好生难受。

荀未搁下茶杯，满脸慈冲他招手：“小茴？来

荀未回到府上，脱了大氅，在动的炉火前长吁短叹。

好端端的，这哪来的孽缘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