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得太晚了，老了。

而萧萧也知，如果这些人不来，那也就没他什么事了。伍钰昆一心想挑个老老实实一气读上来的孩，年纪要小，心思要少，家条件好，也别有什么盘错节的背景，专心搞科研东西。真正天分如何，倒成了其次。

他已经是一枚无趣的博士了。

伍钰昆要是年轻个十岁，心气傲些，门槛一，这些人也不来。

累不累啊。

“没关系，没关系，”萧萧拿着扫帚，“就当剪个彩，请坐吧，徐总。”

萧萧活了二十六年，第一次见到这么有礼貌的人。

“很抱歉打扰你。”徐广穿着格睡衣，外面罩着系带睡袍，胳膊下面夹着电脑和文件夹。

萧萧指着教堂前面老校长的雕像，说：和你长得像。

徐广看着他屋里的盛况，说：“不好意思。”

中产阶级据说也没有多少夜生活，牵狗跑步，然后回家陪老婆孩看电视。吕芳说她们系里聚会去过一个酒吧，几十号本地人民围着一个屏幕，集唱K，互不相识，烈鼓掌，简直天真可。学生的活动应该是很多的，大教堂前的广场上总是摆着各社团摊位，义卖，讲座，招募志愿者。然而萧萧只能叹，年轻真好啊。

同时又是严格自持的，比如，初次见面，竟然没有笑话他的名字。

年龄和力是你最大的优势。伍钰昆总是说。

徐广给他一飘忽不定的印象。语言只是表征。

萧萧把装好的桌一推，往床上一倒，伸了个懒腰，准备起来扫地。余光瞥见手机的绿灯一闪一闪，顺手捞过来。

徐广周一要去系里的午餐会，明天陪吕芳她们上车行看车，想趁今晚功课，结果斯科特在家和中国女朋友打电话，声音有大。萧萧猜测，多半是听了半天双语炖的小两吵架，来他这里躲一躲。

萧萧说：“和他说过了，没有关系。”

这话很伤人。

徐广：……

萧萧说：“没关系，没关系，我楼上桌椅刚刚装好……”

徐广说：“有个地方能坐着就可以，你忙你的，不用我。”

徐广忍不住笑，也不再推辞，打开电脑。萧萧去楼下找了二十八位码纸条，放在桌上，轻手轻脚地把一地扳手螺丝说明书收拾净。去橱里拿了电脑，自己坐在床上。

徐广笑了：“我忘记了，蒋老师在不在家？”

萧萧上学比别人早，爹妈原先是农村的，来倒腾建材，发达了，孩没人带，上小学时年龄还不够，了钱才去的。萧萧下面

端着。

说徐广徐广就到了。

萧萧说：“没关系。我们可以不用讲英语的……”

并肩站着。

本地地名D字打，昵称达村。村里的夜晚很安静，萧萧常常想象，夜间从空中俯瞰，森林之中，他们的小区星星的灯，勾勒一枚大光环，着小光环，好山好，好寂寞。

萧萧谙如何适时转移注意力，自己的和别人的，一个心理学研究者的专业素养。

三

伍钰昆回复了邮件，说希望他在秋季学期安排好度，尽量在一年内收齐毕业需要的数据，在季学期结束之前确定一步的方向，博后在国外还是国内。

但萧萧能理解。实验室的师兄师，有在职八年肄业的，有生了孩产后抑郁的，有辞职离婚又延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