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略微抬起来，看到风长林正站两人后，目光却没有投向柿，而是虚虚地投向他。

他虽活得不算快活，却也不能随随便便死掉。

风长林，淡淡：“他们是我的师弟师妹，本该如此。”

他不再推脱，满怀期待地接过柿，捧到嘴边，轻轻咬了一。

清冽的淌过他的手指，洗去了指上的尘灰。程若兰在旁边看着，一双睛瞪得溜圆，乐诚虽没那么夸张，睛也盯着面，迫不及待。

薄薄一层柿很容易被咬破，里面的淌来，在尖上漾开，又又甘。他惊喜：“鸿弟，真的好甜啊。”

可他知，他不能放纵这个想法，他不该对一个陌生人抱有期许，期许是充满危险的，是难以预料的，随时都可能葬送他的命。

风长林一直站在旁边，等待两人挑完。曲鸿：“你把最好的都让给他们啦。”

也不知是哪搭错了，哪条路走岔了，又或者只是夕照太柔和，太丽，他忽然没来由地想，倘若自己生在一个普通人家，也有一双弟弟妹妹，定和前这两位差不太多。

曲鸿望着他，对上一双淡褐的睛，看到满满的光芒。

四个人牵着驴，携着灰鸟，在鱼米乡的清瘦田间走了几日，天上时有霏霏秋雨洒下，雨势不大，清冷细，并不影响赶路。到后来，路渐渐起伏，原是近了会稽山地界，只消绕过这山，临安就在前了。

他把最红最大的柿放在面前人的手心：“这个给你尝。”

柿不多，一共七八个，很快就被洗净，放在光溜溜的石上，摆了一排。

曲鸿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，他原本独来独往，三教九之地，过着刀舐血、朝夕不保的日，大仇未报，前途未卜，活着本无所谓，更谈不上什么开心畅怀。可现下，他却被两个没没脑的少年人被围着，在一条小溪里洗柿。

风长林又怔了一下，明明是句理所当然的话，他却是第一次从别人里听到，并因此到几分不合时宜的开心。

他曾无数次暗自企盼，却从未奢望拥有的事，忽地就化了的样，鲜明又柔和，安静地站在他前。那张脸是陌生的，却恰到好地契合了他的期许，只消轻轻伸手就能碰。

他不再多看，埋下去，接着洗他的柿。

站定，蹲下来，把袖筒挽到手肘，将手腕浸没在溪里。风长林把柿递给他，等着他一个一个洗过。

山路蜿蜒，黄叶夹，风景虽好，走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，黄昏时分，四人总算在山脚边找到一间酒家，迫

风长林眨了眨，摇：“还是你吃吧。”

曲鸿笑：“我又不是你师弟师妹，你不必连我也谦让。”

曲鸿嘴角勾起一笑，从背后伸手来，手心托着一个红彤彤的柿，竟比方才那些都要好。原来他洗到最后，还在手里留了一个，没来得及往石上放。

☆、江湖儿女（三）

他想，自己倘若有个旅伴，束他，惦记他，信任他，关怀他，将他放在心上，或许那个人就该如风长林这般模样。

野生的山果有大有小，有红有青，差异明显。程若兰挑了最大的两个，给乐诚，又弯腰给自己捡了两个，一左一右拿在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