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弟等著他的回答，他抬起手指为弟弟拭去角的迹，“这不是你的错，有和。”

任有和此时才发现，哥哥真的没有那麽脆弱，并不是需要他随时保护照顾的公主，也许反而是他需要对方更多。

“不……”任有家闭上睛，把心底最自私邪恶的一面袒给弟弟，“我为爸爸伤心，但是偷偷地为你庆幸。你能保住健康完整的，不会失去一个肾……我觉得自己很不孝，简直是个混，可这就是我心里的想法，没办法抹掉。从爸生病开始，我就知他总有一天会死，我们都有一天会死，但他死在这个时候，没有拿走你的肾，我是真的……真的偷偷松了一气。”

弟弟不肯抬起面对他，但他知弟弟是在问他，“那是我的错吗？你会恨我吗？”

他莫名其妙地越哭越投，这觉接近幸福。时间过了这麽久，他已经从小孩成长为一个男人，他的情和命运却如他想要的那样，折回了最初的原。

弟弟毕竟只是他的弟弟，外表伪装得再，内里也仍然会害怕，心底还残留著旧时被哥哥抛弃时的那恐惧，尤其是此时此地，只剩他们两人如此安静地当面对质。

吧。倒是从最近的相里，他勉能拼凑父亲对他的几个笑脸：倚在门边主动而尴尬地跟他聊天、偶尔在哥哥面前说自己两句好话……尤其是那次从桌底下踢过来一脚，当时的自己简直笑到不行，多麽邪恶隐秘又真切的乐。

他停顿了一下，再次抚摸弟弟顺的发，“不是你的错，也不是我的错，虽然我们都觉得内疚。那是爸自己的人生，自己的决定，不是我们害他的。”

任有家捧起弟弟的脸仔细看了看，语气平稳自然，“睛都哭了，去洗把脸

哥哥似乎什麽都知，摸著他的发轻声说：“嗯，别怕，我不会离开。其实我也很怕……刚才还在跟我们说话，好好地……突然就没有了，你是不是害怕我也会那样？”

任有家沈默下来，他早就怀疑有哪里不对劲。爸爸在最後的话里，说过没脸去要弟弟的肾。

他无声地哭泣著抖动肩膀，抱住哥哥说混不清的要求，“别离开我……哥……我很怕……”

任有和被哥哥彻底说服，心里顿时好受多了，近日来行压下的内疚和悲伤经过刚才的宣，也成功地消化掉大半。

“是……”任有和终於承认，“太渺小了……我看著他掉下去，我好像听到‘砰’的一声。哥，我了型，比你更合适，我才跟他说，他就下去了。”

任有家开了，就脆全说完，“有和，我不是什麽圣人，我心里有那想法，所以没有反对你来办理丧葬的事情……我害怕面对爸的遗容，我一想到他就心虚，我甚至觉得他是被我诅咒了才楼，你懂我的意思吗？”

於是他再次笑了，的泪也随著笑容溢来，一滴滴掉落在哥哥的肩，把对方的衬衫慢慢浸。

“哥……你在安抚我吗？就像你安抚别人那样？”弟弟的声音在颤抖，与近日来表现来的势和冷静大不相同。

哥哥轻轻抚摸他的背脊，用低柔的声音哄著他，就像他小时候被父亲狠揍过的任何一次以後。唯一的不同在於，现在的父亲老老实实躺在他们後的棺材里，再也不会揍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