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落立刻掀被而起：“正好快到傍晚了，一起吃晚饭吧。”楚君慊赶拽了件外衫给他披上，离落回一笑。

原来……胡念的母亲名叫丽绮丝，原是西域毒医的弟。毒术和医术虽然一为害人，一为救人，却原本是同源。那西域毒医闻得中原医术博大，便遣了丽绮丝到来中原偷师。丽绮丝能歌善舞，来到京都后便暂以歌舞谋生，暗中留意京中各大医馆，很快，便注意上了医术超却有讹人试药怪癖的胡玉树。

边关清苦，虽是年节时候，饭菜也并不如何丰盛。因是别后重聚，几人相谈甚，一顿饭倒也吃得和乐。

离落微笑摇，伸手轻抚微隆的小腹，脸上柔和的表情。

因为怀的关系，离落的腰不复当日的纤细，脸的廓也柔和起来。姬夜来笑：“你胖了。”

于是，胡玉树所研制的新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大的“失误”发生了，胡女丽绮丝试药一次竟试成了半偏！这一来，丽绮丝顺理成章地住了玉树医馆，胡玉树心存愧疚，照顾得那叫一个细致微，嘘寒问端茶倒洗衣喂饭诸般琐事无不亲历亲为。闲来无事时，两人便晒着太随便谈谈，胡玉树除了医术湛，诗词歌赋也是样样通，古代名士的风韵气度，时新京戏里的柔，信手拈来指发挥，句句不落俗，胡女在西域长大，之所历，耳之所闻，目之所见，都是胡玉树从未见识过的奇绝风土，缓缓来，亦是引人胜。不知不觉中，两人情愫渐生，渐渐地生死相许。为了这段不容于世亦不容于亲友的情，胡玉树带着丽绮丝毅然私奔而去，不知所踪，在京城搅一场好大的风波来。

楚君慊揽住离落的腰，往帐外一指：“姬姑娘请。”

现实总不会那么浪漫。西域毒医素来乖戾多疑，一生唯一相信的东西只有毒，所以丽绮丝临行前，也被迫服了慢毒药。丽绮丝知这段情来之不易，开始的蓄意欺骗丁也未敢跟胡玉树提及。这样一个秘密压在心底，随着时间的逝，丽绮丝所剩的生命越来越短，也越来越憔悴，常常看着自己的夫君就下泪来。胡玉树自然不会没有察觉，相询时丽绮丝却什么都不肯说。两人的隐居生活虽然平静温馨，因着这些说不清不明的朦胧隐忧，总不能心心相印，自然也不是十分和乐满。

姬夜来暗中翻了个白，才申时三刻好不好，哪里到晚饭的时辰了？

杯盘狼藉之际，离落捺不住问起了胡念父母的往事。

日就这样一天天静悄悄地移去，转就四年了。有一天胡玉树从市集归来，发现温柔的妻不见了，只在桌上留下了一本波斯语的医书，封底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汉字：“永别了，莫寻

姬夜来：“情形我也不大清楚，等会儿让阿念说给你听罢。”

话，只是胡太医那个老人总是装傻充愣，半儿风都不。这回逮到机会，自然要问个清楚。

故事到这里的时候，都还是圆满的。就算搁到戏里，也算是个好的结局，足够容纳人们无数好的想象。可是——

姬夜来打量着两人，一个英潇洒却温柔贴，一个清丽小却傲气天然，真真是绝，除了……离落不是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