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正拿剪拆衣服，柯仔和星星从矿区回来了，听说他和阮先生都受了伤，忙问是怎么回事，话到嘴边，庄宁却突然觉得有说不来了，谎说是车祸，又问他们罢工的事情怎么样了，柯仔说每月工资增加六百块。

第二年初夏，

正是讲得起劲的时候，不知从哪里刮过一阵大风，长风卷大云，铺天盖地哗啦啦过来，大家都一阵错愕，转望向窗外去。年轻人相互问，是不是起风了。庄宁心中突然一阵悸动，原来在他之外，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世界，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风筝，放啊放，放到云层上面去，一抬，天外有天。

大概他讲得太不真心了一，惹得阮星白着脸瞪了他一。

他摇摇，“不疼啊，就是好困。”讲完真的睡过去。

正要极力一挣，挣到天外去看一看，又是一阵汽车声，原来是阮星回来了，一路从容走来，看到在座各位，说咦，大家都在。

镊给他取弹。

柯仔却说：“那也没用，这次的谈判代表竟然是矿主的儿女亲家，不卖工人就算很好了，还指望他提什么条件来。”

“所以非要行选举不可，不仅工会、地方上要选举，中央也要选举。那日师兄他们还说起来要组织一个新的政党……”

他想了想，解释：“我想起来，李文彪‘隆’的时候，乔曼波就跟的他。现在他讲李文彪把‘隆’他，你想他们是什么情。再说乔曼波现在那样忌惮我，分明就是怕我知了什么，知什么，还不就是当年杀我一家人的时候，他卖了大力气。我要上船的时候，突然就想到这一层了，可不是发神经。”

虽然对他这样讲，阮星自己却天天早晚归，忙着和乔曼波谈条件。庄宁在家里无聊得要死，跟奉厚诉苦，奉厚便让阿芳过来和他伴，庄宁不由得好笑，阿芳来有个用。结果原来阿芳怀了，带过来一堆旧衣服，要他帮忙拆线，自己则哗啦啦地踩纫机车布和小衣服，因为说小孩刚生下来要穿旧棉布，对肤好。

阮星似是笑了一下：“话怎么还能这么多，伤不疼吗？”

等搬到新家里，发现也不方便，于是收拾了一个小箱跑到阮星家里白吃白喝。李文彪死了，他和阮星算是两清，没有理再走这么近，但是不知怎么的，庄宁很自动地就忽略了这一。阮星这边好像也忘了这回事，还带他住到植园去。他嫌植园偏僻，只有一只手又不能开车，都要唤司机，跟阮星提抗议，阮星却说：“这样最好，省得你到跑，动来动去骨长不好。”

打过止痛针以后，他的脑变得麻木不仁，笑笑地说：“哎呀，真是抱歉呀……”

第十七章

星星跟着讲：“工人们打算联合起来，成立矿工工会，这样以后去谈判，底气也足一些。”

回去之后，两个人都要养伤。庄宁知了乔曼波并没有死，阮星问他打算怎么办，庄宁正吊着手臂，站在院里指挥人搬家，这栋房实在旧了一些，住在里面人也灰扑扑的，所以打算搬到敞亮的层公寓房去，听了阮星的发问，只是一笑，轻松：“像你一直说的，再等机会啦。”

他这一下也就没能挣得掉，乖乖被收服了。把没拆完的衣服往旁边一放，他抖抖上的线，到厨房去端饮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