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着走着就豁然开朗。

勾陈寸步不离地跟着楼越，生怕一眨楼越就没了。

迈每一步之前是恐惧，走去之后柳暗明。

东海大金龙听闻越风山镇海楼会摆数日的年宴，担心龙云骄一上越风山便撒不认家，死赖脸的把龙云骄缠困在东海，不要脸地成全了他这条大金龙多年来“金屋藏”的梦。

楼越总劝他放心。

一桌的饭，其实只有勾陈一个人吃，楼越只喝海。

他嘴上答应着，心里惦记着。

没了龙云骄与勾陈抢，勾陈倒没觉得无趣，反倒更享受下的二人的清静。

楼越走过了东江，走过了北河，走过连绵数州之广的青岭；他见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，偏僻的酒村山郭和繁华的街市府弟。

摆上桌后，远眺了一东海。

古人云，万事开难，正是此中之义。

冬季的三个月过得飞快，当楼越终于登上荣锦朝最的崎岳之时，要过年了。

楼越微微一怔，风扫一勾陈，不再细问。

那天巡山时的尴尬两人都刻意不提，仿佛从未有过。

楼越这个冬天笑容较从前多。

楼越看得笑起来。

勾陈认命地自嘲一笑：所以我这个天帝才会对他毫无招架之力罢。

勾陈仍会不正经地戏楼越，扯发带的频率了，免不了时常受楼越的刀，但实质的惩罚从来没下到他上，许是因勾陈年后就要离开，楼越对勾陈近来格外容忍。

当时以为严重得要命的事情，真的下来，其实并非想象中那般无法承受。

楼越图的就是这份清静。

于是顺杆爬的勾陈天帝便不要脸地变本加厉敢去掏楼越的衣领了。

虽然无数次累在越风山山脚，但脸上的神情确确实实地从前畅快了，多了些说不清的红尘气息。人果然还是要世，没过那万丈红尘和缤纷俗世，枉来世一遭。

他楼越的世界，是只用一绳就能背走的越风山；而外面的世界，是活生生的无法转移的红尘。



勾陈不得不承认，楼越在决断上，有着超他这个三界武帝的果敢。

楼越展颜了，连带着，勾陈也从那日巡山中的痛苦中解脱来。

越已经能走两个时辰。

从前青华在镇海崖时，镇海楼的香火很旺，年底开时来还愿求签的人恨不得踩破门槛。青华走后，镇海楼一年比一年清静，现在过年，只有少数香客还记得来越风山烧香。

他一个人慢腾腾地一一吃，一不落吃完。

楼越下厨了一桌的年饭。

勾陈说：“小龙今年不来。”

楼越没有因为悍地绑上了山基而被压垮，勾陈也没有被那心痛折磨得崩了心，勾陈这才明悟楼越那天说“陈武，你放心”是何意。

背负的山压非人力能长久支撑，楼越始终会有脱力之时，必须在脱力之前回到越风山，换得须臾息。他把路程算得确无比，几乎每一次，踩着越风山山脚之机便是力尽之机。

他渐渐不再那么痛苦执着于紫华为何非要走，又为何不肯再回越风山。

勾陈生磊落，巡山那日两人的尴尬在勾陈如常的坦中被洗涤得仿佛不曾有过。

勾陈动了小心思，在年前就给东海传了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