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李蒙不说话，曲临寒也不勉，就说：“兔儿爷总不是长久，将来谁给家里传宗接代，师兄就必然得要讨个好老婆，还得多生，不然我王家血脉，到我这儿就完了。”

“早没了，到我爹这儿才发家，穷亲戚也都冒了来，这一回我爹走了，连个来吊丧的都没有。”曲临寒摇叹气，“反正也没半个人，就剩我了。你没想过，要给家里传宗接代吗？”

☆、五十八

李蒙也说不清楚，似乎因为人不在大秦地界上，连报仇的心思都淡了很多。说是怕背了人命才不想成亲，其实也未必，先不要说会不会背人命债，也有那不计前嫌的，要是江湖儿女，说不得更不计较这些，这年就是下河摸鱼的，给人赶车拉煤的，刀尖上血的，都能讨个媳妇儿。上层人有上等人的享受，底层人也有底下人过活的办法，谁还真能因为穷就娶不起媳妇的？

“你才十六，来日方长，六岁时师兄才想不到，会与你了师兄弟，会离开王家庄，爹会死……”

赵洛懿的娘是南湄神女，这事还是馨娘告诉他的，赵洛懿自己从没打主意要告诉他。过去赵洛懿把他保护得太好，一遇事，自己就傻不拉几啥也不知地被打发去安全的地方呆着。要是赵洛懿真不回去了，说不得他就等成个望夫石得了。

“我不打算娶妻了，家仇未报，将来报了仇，一背着人命，带累旁人也不好。”李蒙淡淡，无意识撮手指，也不看曲临寒，脑里空空如也，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。

李蒙侧看他，“你没有兄弟了么？”

“……没……”从家里来时，李蒙十三岁，本想不到那里去，后来有了赵洛懿，过的又是一天到晚奔命的日，为着百兵谱，小两年没睡过踏实觉，早晚悬着心。现在也不知十方楼里是个什么光景，将来自己未必还在楼里当杀手，可赵洛懿呢？

至于传宗接代，李蒙真没想过，当年李家就留了他这么一个，虽说老家亲族应当还有，但他家应该真算没人了。他以后真的就不成亲，让李家就断在这儿了？

刚要往外走，曲临寒又扯住李蒙的袍袖，将人往后一掼。

李蒙不防他这一手，踉跄了一下，站住脚就咬牙吼：“只等馨娘这一条路，要是失败了呢！我们就回大秦吗！”

连日来的恐惧和心虚在这一瞬都发了来，李蒙两手一摊，两蹬直，躺在地上，直愣愣地望着上方屋，喃喃问：“此举要是失败，难就再也见不到师父的面了吗？”他心激剧起伏，缓缓侧过，朝曲临寒说，“你可以，我不可以，我想见他。”

屋里静了半晌，李蒙一条胳膊垫在脑后，曲临寒挨在他旁边躺下，侧看李蒙。

俩人一言不合，李蒙霍然起，“你不用去，我自有打算，不是来找你商量，就告诉你一声儿。”

“你与师父……”曲临寒迟疑。

连这府的大门都不去！”

“还是得尽快把师父带回去，他不会让你有机会杀人。”曲临寒嘲，“你的仇人是谁？难办吗？再难办，恐怕也没有穷奇不了的人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：　　一天都在外面，也不大舒服，有晚了，晚安啦=。=

“你啊

“嗯。”李蒙颔首，听曲临寒的弦外之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