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轻人都不好意思了：“爸，好好跟大夫说到底哪儿不舒服？”

下午六半，赵副教授领着两个徒弟检查几个危重病房。他查房总是要比别的医生多一些，并且对辖下病床的情况了如指掌。查完房放俩徒弟去吃饭，吃完晚饭回来还要写总结报告。俩徒弟累得心如死灰，江湖谣传骨科的轻松也成了一缕氮气氢气二氧化碳以及……甲烷。

“你……父母呢？”谭宗明问了一句：“你找不到他们了？”

赵医生重新半跪着，小心翼翼地用巧劲轻轻老先生的：“这里？这里？”

谭宗明不声不响地走了。

谭宗明站在门外，悄悄地往里张望。赵启平表情温和地对待患者，非常耐心，完全没有不耐烦。此时此刻赵启平是个医生，怀着恻隐之心救死扶伤。谭宗明认为他为了病人有狼狈地半跪在地上的画面有些庄严的，甚至有……圣洁。

赵启平疲惫地眨眨：“你在看什么纪录片？”

谭宗明刚走，凌远在后面小跑过来：“等急了吧？给你这个饭卡，你去职工堂对付一下，我上要上手术。想吃什么买什么，不要浪费。”

小男孩一本正经：“伯伯您好，我在等爸爸。”

赵启平抬眉，这个五六岁的小家伙还有度：“……啊，也对。”

小男孩把耳机分给他一只。赵启平上耳机凑过去一看，在讲一九四八年国军轰炸开封的事。没炸成，国军的空军大队长抗命。

小男孩转过，脑袋上的小黄帽写着“象棋培训班”五个大红字。鼓鼓的脸，睛黑，讨人喜。他仰着看谭宗明，觉得对方实在太，于是后退一步，接着仰看。看了半天，冒了一声：“哦呦。”

附院的走廊比较多，都是大落地窗，兼顾了园林艺术和采光省钱。最长最宽的一条正好穿过附院的园，两边都是大窗，景致非常。有些想活动又不能受风的病人也喜来这里溜达。谭宗明的心灵刚刚被洗涤过，觉神都升华了。他飘着穿过大走廊，发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背着小挎包抱着大平板，正站在窗前往外看。谭宗明一般对小孩没什么好，不过这个小孩儿看上去净净很有教养，最重要的是，他很安静。

亮亮严肃：“叔叔差院长就不饭。”

“也不是看。”小男孩的嘟嘟脸被平板的光映着：“这是我们的一分。”

谭宗明挠挠：“哦那行，接着等吧。”

小男孩黑黑的睛专注地看着赵医生，看了半天：“哦呦。”

赵启平本人拖着步路过会议室。院座在里面开肝胆方面的会议，骨科不用掺和。长廊里暗下来，靠墙的长椅上坐着个小男孩，小脚丫不着地，很开心地晃。手里捧着个平板，耳朵里着耳机，看得认真。赵医生在他边坐下，很惊奇地发现他在看纪录片而不是动画片。小男孩发觉边上有人，歪着看他。赵启平笑笑：“你好。”

“你看这段历史？”

“小孩。”

小孩基本上都是神经病，但是这一个的淡定让谭宗明稍稍放心：“我是说……你父母呢？”

“可是我这里还疼！”老先生疼得满大汗：“就这里！”

况要比我预计得好，我建议保守治疗，不用手术，手术的话，恢复也不一定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