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副主任用鼻息笑一下：“你吃线怎么着。”

谭宗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。

他吞咽一声。

谭宗明完全不想把自己的胳膊递去。他是个完主义者，这得像个茄似的……可是赵启平什么没见过，组织挫伤在他里都不是。

他用手指轻轻压：“疼吗？麻吗？”

赵启平的手指在谭宗明肤上一顿。

赵启平用手鼻梁，挑着眉使劲眨眨：“来给我看看你的胳膊。”

“。”

事故两方扯，而波及医生。质问，咒骂，然后动起手来。赵副主任伸手把几个小医生挡在后。他没换衣服，手术衣上血淋淋的。罩挡着脸，一对睛冷冷地注视闹事的人。

赵副主任笑了。不是职业微笑，不是懒洋洋的鼻息，是真正的笑，那只狡猾古怪的红狐狸，圆睛向下弯着，刁钻调。

陪同他的凌院长上前去问怎么回事。这时候警大队的人终于赶到，又是一通询问。警们完全不客气，有个女医生被挤兑得泪汪汪。赵启平褪了手摘了罩，叹气：“我是副主任，我去换衣服，你们问我吧。”

“据希波克拉底誓言或者，赵副主任你。但是赵启平可以揍你。”

疲惫让赵副主任看起来很柔。完全不是初次见面时冷冷的样。谭宗明一边心疼一边欣，非常矛盾。

骨科有可能是医院最血腥的科室。残肢断臂，碎烂骨。清创场面很多实习医生本受不了。普外也是手术，大多数面对的是病灶，关腹之后看上去还是个人样，视觉完全没有骨科那么刺激。有个玩笑，骨外医生能直接拉上战场当军医，心理素质完全过。

谭宗明一愣，看着赵启平，随即压着嘴角不笑场：“赵副主任在威胁我。”

赵启平领着谭宗明去了他办公室。谭宗明拿着诊疗卡，非常老实：“我挂号了，你的专家号。”

“……几个动作，牵拉痛严不严重？”

谭宗明用右手撑着脸，靠近赵启平——

“我还用拍个片吗？”

谭总不合，只是盯着赵医生的手发傻。贪婪骨的视线茸茸地刺激他手背的肤，挑逗地挠着他的手心。

“我现在是赵副主任，所以对你客气。你要是……”他压低声音，威胁：“我不介意等你好了，再让你组织挫伤一次。到时候给你治伤我一定还是这么温柔，毕竟我敬业。”

赵启平笑了一下：“嗯。”

应付了事故双方和警们，赵启平看见谭宗明。谭宗明站在急诊大厅里，对着他微笑。急诊大厅永远人山人海，谭宗明就像个中砥——如果脖上没吊个三角巾，那的确称得上风度翩翩。

谭宗明看见那刚刚握着钢锯的秀气的手温柔地引导他动作。

然后他兴奋了。

赵副主任完地用行动解释了凌院长为什么要挖他过来。他使用骨科的钢制械作着，又锯又刨又钉，眉不带动。他的动作又快又稳，伤者尖利的哀嚎他跟没听见一样，冷静到残酷。

两个需要截肢，一个抢救无效，还有好几个不同程度的骨折，开放外伤。

谭宗明从牙里了一冷气：“现在楼下票贩也卖你的号了，价钱还不低……你说我是兴还是不兴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