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因为余宇“谎报军情”责问他，余宇反倒不好意思起来，盯着余声上溅上去的泥，从书包里翻包纸巾递给他。

余宇转过脸去，看着窗外的雨。

他们跑得匆忙，余宇方才一直嚷嚷着就差他们了，余声也不愿在这场合让其他家长全等着他们，更是加快了脚步，等二人到了教室，余声才发现教室里只是半满而已，想想也是，突然下了雨，看来其他家长也被堵在了路上。

“那我看着了。”

余宇回过，余声坐在那儿，冲他招手。

老师来，先在讲台上开大会，后来又是家长去找老师咨询自家孩的学习情况。余声没有跟别的家长一样凑上去，他说人太多了。余宇课桌上没放东西，他又没地方坐，脆坐在桌上，垂着不说话，手抄在袋里着手机。有时候他也不是有瘾，只是玩手机也是缓解尴尬的一方式，不过老师在这里，他没敢拿来。

余宇依旧低着，说：“不知，随便。”

余声说：“已经快好了。”

他走过去。

家长会还未开始，教室里闹哄哄的，有家长还未到的学生站在窗向下观望，余宇也站了过去，纯粹是为了混在人群里，以求稀释掉自己那莫名的尴尬。他侧靠在床边，过来的风里夹杂着细细的雨，鼻间全是雨的味。余宇故作自然，睛斜斜地偷瞄余声，余声正跟他同桌的家长说话，不知在说什么。

“你晚上想吃什么？”

他不太喜被当作小孩一样对待，尤其是被余声这样照顾。他来这里又不是为了让余声照顾的，他是因为跟爷爷约定一定会照顾好余声，才松来了T市，结果余声不需要他照顾，余声谁也不需要，他不需要爷爷，也不需要他，他只需要他的工作。余宇就是这样浅薄且片面地看待他这位父亲的。

余宇垂着：“嗯。”

“嗯，”余宇地叫，“爸爸。”

“嗯，”余宇突然抬起来，“我

“余宇。”余声叫他名字。

余声坐在余宇的椅上，弯腰用他的纸巾了脚，他抬看见余宇的校上也印着泥，没有立即直起腰来，而是：“过来，余宇。”

教室里了接近平日两倍的人，拥挤得像张收获颇丰的渔网，他们都是被网住的鱼，黑夜里，渔网上提，渔船上的灯光晃在面上，黑漆漆的海上突然升起了假冒的太，鱼被迫拢向光的方向。渔船那么小，海浪掀起的时候，晃动得一定很厉害吧。有一天，他在海边的记忆里忽然生一清晰的鱼骨，自从那时起，他便执拗地认为他的生父亲死于海难。鱼群混在波浪里，掀翻了小船，挣脱了网，船上的人翻海里，跟着小鱼一起，随着浪在海中潜行。

余宇才不情不愿地走回去。

“你。”余宇努努嘴示意。

“啊？”余宇本来在一边跟同学说话，闻声过去。余声换了一张纸巾，帮他拭脚踝的泥浆，余宇看他伸手，往旁边躲了一下：“我自己就行了。”

“余宇！”旁边同学拍他肩膀，“你爸爸叫你呢。”

会是暴雨吗？他知自己来自海边，却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把搁浅的鱼重新丢回海里的经历。

“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吧。”余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