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麟让司机把他丢在主街上。他绞尽脑也只想起这么一条街的名字。

刚刚转动钥匙他就察觉不对劲。门从屋里反锁了。

反正里面没有什么贵重品。肖麟撒手不了。

他重新走了那方院。开阔的场对面，一排老式宿舍楼等待着他。印象中，他总是在光明媚的下午来到这里。天是蓝的，宿舍楼的外墙是土黄的，但在光下显银杏叶明亮的黄。朝向院的一侧是台。爸爸的手在他肩膀上，跟他讲，中间那栋，四楼，栏杆漆成红褐的那家就是爷爷家。

主街是小城最繁华的一公里。但是现在也沉浸在虚无缥缈的夜雾里。楼房、旁树、寥落的行人……全都只有灰黑的廓。

现在所有的窗都是漆黑的，如同闭上的帘。肖麟顺着楼房背后的小路拐门。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他还以为他会记不清是那扇门。可他刚登上楼梯就认了那扇包裹着白铁的大门，笔蘸红漆写的402都在还。

景观灯的彩光漂浮在雾气里，变幻游移。肖麟在路边踟蹰。车辆从雨丝般的雾中驶过，光亮一闪即逝，照亮他的倦容。偶尔有空载的租在他边慢停，以为他要用车，肖麟挥挥手，司机把油门加上去，又行远了。

他不想去住宾馆，这里是他的家乡，应该住在家里。可他也不想回家。妈妈的唠叨、冷战、假笑、沙影……任何形式的，甚至于存在本，他都没有力气面对。他只希望找个角落，自个待着，与寂寞为伴。

他掏钥匙，沉甸甸的一大串。有三，一爸爸家的，一妈妈家的，一旧屋的。同事常调侃，说他狡兔三窟。他只笑笑。其实，他希望自己只有一把钥匙，开启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。

肖麟想起来，赵阿姨，爸爸的现任妻跟他讲过，房租去了。

的，气罐占据了大半空间，箱放去就合不拢了。

要是以前，他扭就走，但是这个

好多年前那个放学回家的初中生又焕然回到他的躯壳里。他几乎要蹦起来。铺满梧桐叶的的柏油路，柳条依依的只有双车的湖滨路……他任凭那个初中生附在他上，带领他穿街绕巷，回到过去。

他走路去旧屋。没有办法坐车，他忘了地名。反正小城只有掌大。一个小时，足以从市中心走到任何地方，再走就了行政区划。

半夜三更一西装拖着行李箱在街徘徊，他们大概认为我疯了。肖麟想。算了，他妈都认为他疯了。

开始他走得不确定。周围的景大多变了样。离记忆的楼兀然矗立。在变幻的雾之中，仿佛拦路的怪。但他越走越轻快。路，这城市的脉络还是老样。南北向不会变成东西向。

肖麟在湖滨有房，老机关宿舍，爷爷的旧屋。立遗嘱留给了他。他小时候偶尔去那边住几天，现在连哪栋哪楼都不记得，然而在这个秋的夜里却突然让他生了几分熟悉，几分温。好像迁徙的鸟儿找到了巢。

。

「去哪里？」司机纵方向盘。车沿着环形路驶离等候。大红字招牌下的车站湮没在冷雾里，渐渐模糊。

旧屋提供了这样一个选择。一个可以称之为家，并且远离妈妈的地方。

「不会掉的。」司机探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