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人愈发没了正型，该是全然醉倒，韩建华懒得理他，转便走，正下阁，却听一声长，竟是昆曲唱腔。

韩建华将手里长刀缓缓收鞘中，回神间竟已是走上前去，将两截□□拾起，轻拂其上尘埃血迹，抬望向阁之上一卷旌旗，复又慢慢低，无声给这人磕了个。

“了然心三尺尘，且问谁人共我，半折破阵…”

方久偏看他一，继而不以为意地了两酒，这才答：“赤血，来不及躲。”

对于一个铁血征战数年的大将而言，若是脱问了，保不齐便是句折辱之言。

不得已，却又不敢在自家将士面前显来，只好不动声地在听人讲话时尽力避开右耳，他自以为得滴不漏，今晚来来回回的调换姿态，却依旧是引起了对方的怀疑。

“不行，”他眨了两下睛，扬手狠狠锤了锤韩建华的肩膀，“要是当真如此，记得往我那席铺盖卷里添儿茅草…这大冷天儿的，冻鼻。”

嘿笑：“着了儿了吧，傻。”

再度起，将军角微红，一面轻轻将断枪藏铁砂裘中放好，一面狠狠别过去，声下令：“江南八郡已然尽数收复，全力搜捕萨满川木，刻不容缓——”

豪情壮志于戏文之中不过须臾两三行，展众人前的亦是那最为风光豪迈的极短几瞬，天地间俱是此铁骨光辉的闪现便将整代全世人欺骗，恍然以为，那惊天动地的瞬息即逝，竟是他们一生所有。

明明可保全自滴不沾，当年却仍是选择这条征程，可否有过片刻无语凝噎？

数年如一日武学苦练，边疆风霜刀剑，一将功成万骨枯…在那样引人神往的书稿之中，竟无半记载刻画。

他后便是何灵雨与军师，军火库副站主与方久虽说算不上是过命的生死之，但当年方久混迹西北军时，多多少少还是彼此有些集，自然知这便是堪称传

“赤血…”韩建华喃喃，“你…”

如今方知往事一一镌刻眉间心上，却是再无可挽留。

韩建华这么个大老爷们被当成布娃娃放倒在地还是一遭，愣是躺在地上半天没返过味儿来，脑嗡嗡一阵后总算清醒大半，听着底下士卒不加掩饰的窃窃低笑，开，却是句与下状况八竿打不着的话：“你的耳朵，在威州西北军那儿炸伤过。”

河岸走过尚且难不鞋，何况他这年年岁岁陷漩涡难得脱逃的，又如何全而退？

后悔么？

韩建华话语未完，方久却是借着酒意猜了个七七八八，眉间渐渐凝重下来，低声：“生为大越孙，见家国倾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，姓楚的请来天渊寺僧人相助也不过前几日的事情…爷爷只是气我当年跑去时将寺门踢坏罢了，他知我心中自有不平，呆在寺中只会无事引争端。至于我…”

倒也不是坏事，他低望酒坛，只见其中倒影已是满面风霜，不由嗤笑一声。

他低低一笑，手欠地磕碎了一块瓦片，轻声：“我只当自己是颗赤血，炸了便炸了，人人皆有一死，等着年迈衰老之时气至竭，倒不如趁年华赴一朝轰轰烈烈。沙场中葬送一生革裹尸，啧，想想倒也不错…”

他话至一半，却是再说不下去，见方久面带疑惑地转过来，这话更是说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