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吩咐福辉给净然一封信，言语间旁敲侧击地询问楚翛的状况，谁知这秃驴仗着他没空时间亲自跑一回，竟对着这老太监耍了一招假痴不颠，说的全是些外行人听来一雾的医学术语，听的福辉一愣一愣，麻溜儿地赶着笔一字一句记下来，一面慨着僧果真名副其实，连医术都有所涉猎，压不知全然被此人忽悠了个溜。

他缓缓扬起手，似乎是想将一朵初绽的烟抓在掌心，却睁睁地看着那绚烂只不过闪了片刻，便只剩一片黑暗落怀中。

只觉光不过笑话一场，莫名其妙的皇位，不合时宜的终生归宿，空伸长了一双手，却只能抓迎仙楼上一栏杆。

阁主这边生不如死地治病，京城里的万岁爷倒是逍遥地过了几天太平日。

一飞鱼服衬得连城脸有些暗，大概是没心情说笑，愣是没接万岁爷这句玩笑话，只是应命站直了，想说什么却多次言又止：“陛下…陛下…”

一冷涩的风呼啸而来，秋笙来不及闭，正好迎着风了沙，几乎瞬间便下两行清泪。

“陛下正在楼阁之上，连大人前去便是。”

人都来个净然，就是单单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郎中，便能轻而易举地让七尺男儿束手就擒。

照着医书翻译过来，才知秃驴说的全是话。什么气血略有亏损，应多补血补气之，少吃冷，多喝茶…不知的还以为这是给哪个弱不禁风的闺阁小开的方，说了跟没说一个样。

年节一到，但凡是脑袋还尚且在脖上的，都天喜地地咋呼起来。腊月二十三，玉盘珍馐供奉灶王爷；二十四，除尘布新，疏浚明渠暗沟，只等大年三十闹一场。酒相邀，香纸凝蜡祭祖，宪书接神，借金狮迎富贵，京都长街明灯彻夜不灭，往年间未曾见得的烟炸了个喜气洋洋，秋笙提着一坛桂酿屏退了一众随从，只一人登上了先帝斥资建造的迎仙楼，半酒压在底下，尝些冷冰冰的苦气来。

福辉去了一趟天渊寺带回来了些可有可无的消息，与其说是有用，倒不如说是帮着净然在他这儿放了一记冷炮。

“这里没外人，起来说话，”秋笙斜靠在栏杆上，“怎么了阿城，送的年没收到来向朕兴师问罪不成？”

都跟他打虎，仅仅凭借这一就足以让万岁爷心俱疲了，且不说这事还牵扯上楚翛。

李辞的声音自楼梯下响起，秋笙满脸木然凄怆几乎瞬间收的不见踪影，提起酒坛仰喝，抹了抹嘴角抬起来，听到后一连串的脚步声。

秋笙一时被他

有病有痛，普天之下想要的不过一副良药罢了。

“臣连城，参见陛下。”

即使下他满心满皆是千万里外的一个人，却被这一袭龙袍锁在了楼台阁，举手投足皆受限。

为王者，竟是如此清寂一人。

他晃着还剩了个底的酒坛，漫无目的地望着迎仙楼下万家灯火，突然毫无征兆地被满腔孤寂席卷了全，张了张，却被漫天的风刀霜剑封住了咙，愣是说不一句话来。

不说实话，不是对他设防怕些消息，就是担心他心神脆弱经不起这么大打击，据秋笙这些时日对楚翛的了解，该是两者兼有，或可能还要捎带上些他一无所知的缘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