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该早来问我的呀，这事儿给我就好了。”

今年，原本顾海生仍旧没抱多大希望，甚至暗下决心，这一盆如果还不行，那他就再不养米兰了。谁知这话和豆腐一说，豆腐就笑起来。

顾海生特别喜米兰，但也不知是屋内气候不过关，还是培育不得法，每年米兰都熬不过冬天，就算挪屋里来也不行。顾海生请柳远家的匠过来看过，也遵从了人家的指导，然而效果仍旧不明显，一家主仆每到寒冬必定提心吊胆，顾海生更是一回到家，连外都顾不得脱就跑去看他那盆米兰，但不赔上多少祷告，儿每每在最后一波寒里倒下，于是他只好年年买新株。

“那是因为你没来问我。”豆腐果断地说，他又拿来手机，翻以前的相册给顾海生，“你看，我家的米兰，五年了，一问题都没有。”

豆腐被他气乐了：“谁说我的技术不及我爸了？你怎么知我不及他？”

豆腐抿嘴一笑：“放心，有我在，它一定活得下来。”

顾海生一听很兴，他又一想，还是问：“这米兰是你爸养的，又不是你养的，万一你的技术不及你爸，怎么办？”

至于豆腐，自然没法和苏誉相比，不是谁来看，都会觉得豆腐要逊一筹，然而顾海生却倾心于他，也正因为这逊的一筹。

豆腐没有当年的苏誉那么灵古怪。不仅是学识，家世、阅历、思维度……包括个人气质，豆腐都是远远不及的，可是豆腐有苏誉没有的温贴，苏誉晚熟，豆腐却早熟，他从来不会让顾海生担心“搞不定”，相反，不心里有多烦，前的事情有多棘手，只要想到家中有个豆腐在等着他，顾海生就能变得心平气和——这份稳妥的觉，是苏誉无论如何都给不了他的。

他信步走过去：“真能活下来？”

原来豆腐对莳草十分在行，原先在公寓住着的时候，屋里虽然得像狗窝，台上却收拾得像个小森林，一年四季木不断，包括独杰克里的观赏植，一向也是豆腐在负责，苏誉连匠都不用请。

顾海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，十多年前，他确实过苏誉，那情也不是假的，可他已经不是三十岁的顾海生了，他内心的需要，也和过去有所不同，他如今的生活，他也这个“逊一筹”的豆腐，一想起这个比他年轻二十岁的男孩，顾海生的心里就会涌起阵阵温，仿佛寒夜里孤独跋涉的旅人，手中捧着一个忽闪忽闪的小火炉，于是有了支撑，也有了继续走下去的信心。

“可是米兰确实难养，连柳家的匠我都问了……”

下场常常不好。相比起他，布丁的格要明朗定许多，他不会像顾海生这样把“脓疮”全都隐藏起来，布丁是那来一个挑破一个的类型，苏誉虽然闹腾，但布丁却总能搞定他，这样的两个人，才更有希望长久的相。

顾海生没想到豆腐会园艺，但他还是不大放心。

那晚回到家中，顾海生看见豆腐正拿着一个小壶，在给屋里的米兰浇。

豆腐这手艺是跟着他爸爸学的，他爸爸跑了一辈长途运输，没别的好，就个啊草的，如今退休在家，索把小台修得像个园，虽然是违章建筑，因为得太漂亮，左邻右舍竟然也没人抗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