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着，回看看乐呵呵望着晚辈们分糕的老人，淡然一笑：“可是你看，我外公现在这样，和恶哪里还有一丝关联？”

苏誉叹了气，拉了拉布丁：“他把你认错了——外公，他不是五舅的儿！你又错了！”

一如苏誉所言，名义上是老人的大寿，实际上是他的主场，谁又愿意一直陪着个有聋的齿不清的老糊涂聊天？到最后还是年轻一辈们，你一群我一伙的聊起来。苏誉自然是被表亲们围着谈他们兴趣的话题，布丁却没有参与，而是陪在老寿星边，用小勺喂他糕吃。

没有人给煮面，大家都在吃糕和零。

布丁恍然大悟，可他看看四周，又为难起来。

老人昏浊的目光停在苏誉脸上，半晌，恍然大悟似的：“哦哦，苏云藩！对，海生在他那儿呢。小誉，赶明儿过中秋，你带东西过去看看！”

苏誉却更郁闷：“去见他嘛？我找死啊？”

“他夫？”

虽然心中依然恨苏誉的母亲，但布丁对苏誉的外公却没有恨意。

“您等一会儿。”

“笑面虎，腹剑，险些被政敌暗杀，但公开宣称他不信报应。”苏誉淡淡地说，“当时外是这么暗讽我外公的：平庸的时代需要一个英雄，如果暂时找不到英雄，寻找一个恶，然后再将它打扮成英雄那也是有必要的。”

后来苏誉才和布丁说，这也就是外公年纪老了，情才变得温和迟钝起来。三十年前他可不是这样。

那两声诡异大笑，把布丁震了震，他没听懂宗克己的意思，到底是说苏誉是傻瓜不肯见苏云藩，还是说苏云藩是个傻瓜？

布丁又慨又难过，宗克己这样，本不记得苏誉是谁的孩，仿佛这个外孙是他凭空来，只和他有血缘关系。

所以他的女儿就变成了那样，布丁在心里暗想，在外面权势通天为所为，回到家中，却不得不面对一个屡屡给他惹祸丢脸、怎么教都不成的混账女儿……最后也只能以亲决裂而收场。

他妈的就是个大宝贝！谁也想要！外公，你养孩养上瘾了？！非亲非故的，咱养着他嘛！他不是有他夫嘛！”

“怎么了？不好吃么？”布丁问。

他的话还没说完，老人把两个睛冲天翻了翻，忽然说：“傻瓜！哈哈！哈哈！”

“我不去看！”苏誉赌气，“为什么要去看！”

然后他又对布丁说：“你看看他糊涂得，时间概念都没了，我两无的境地都到了，接下来大概只剩飞升了。”

“这不对呀。”老人皱眉，“过寿，该吃面才对！”

宗克己吃了两糕，摇摇。

这时，老人又把探了探，诧异地看着布丁：“你是……老五的儿？”

“对呀！苏云藩嘛！外公你不认识苏云藩了？”

那天果然是家宴，没什么外人，却有很多礼送来，苏誉一份接着一份的念给他外公听，布丁在一边听得心下不禁骇然：那些送礼者不是官政要就是屈指可数的富豪名，单凭这一份礼单，苏誉外公的份之显赫，已不言而喻。

“礼数！”宗克己很大声，“要有礼数！小誉，你去见见苏云藩，就说是我外孙，你放心，他要请你喝茶的！”

天命总不会让一个人过于如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