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多年，半夜时分想起这个孩，都是一怅惘，看着老友长满杂草的坟，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，到来终究是他辜负了老友的嘱托。

现在看着面前的孩，早已不是当年青涩的模样，他已经是个天立地的男汉了。就像老婆说的，能回来都是走大运的事情了，还计较那么多啥呢？

断亲书，断绝父关系。从此以后大家桥归桥，路归路，相逢仍是陌生人。

“对，对！”木癞，“大狗你不能不帮我，好歹我是你爹啊！”

木渊郑重的许下诺言：“我发誓，我会照顾清远一辈！”

“大狗！大狗，你不能不你爹啊！”木癞急了，王倩倩更急，牵着才几岁的二虎，抱着刚生的三豹就在木老怪的灵堂前开哭，“大狗，你不你爹，我和你弟该怎么活啊！……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……老三不能刚生就没有爹啊！”

木渊站在木老怪的棺材旁，看看棺材又看看台下哭的声嘶竭力的一家人。他们是真的一家人，而他一开始就像是个笑话。

“你真的想好了吗？清远现在这个样帮不了你，还会成为你的负担，而且你们终其一生都不会有孩？”木安源问，“你真的……想好了么？”

木渊不敢置信的抬看着这个老人。

就这样吧，就这样吧！儿孙自有儿孙福，也许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方式。

“要我去也行，你得写一份断亲书！”木渊话刚落，木安源脸一白，木癞大喜，“好，好，好，你说写啥就写啥？”

“可怜你，谁又来可怜我呢？”木安源记得当时木渊的脸，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，“可你毕竟是我爹啊，也不希望这样吧。”

“老，你在……在说啥？”木任氏听着云里雾里的。

让他去战场，他就必须去！”

木渊的神太淡，木安源下意识的就要赶木癞他们走：“不要在这儿胡搅蛮缠，木渊过继给了木老怪，他就是木老怪的儿……”

木安源没说完，王倩倩就尖声问，“你说过继就过继，过继书呢？拿来啊！况且过继了就不是我家的人了，不你木安源怎么说，李大狗他上的是我当家的血，他就是我当家的儿，儿不老，他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！”

木渊动作决的扯掉自己下摆上的一截布，咬破手指写了一份断亲书。

木安源记得木渊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大雪纷飞的季节，他站在山坡上看这个单薄稚的孩跪倒在地，三拜已经逝去的木老怪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木二虎见娘哭，也放声大哭。一时间，哭声大作，隔了几里都能听见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木安源这几天本来就因为征兵的事，忙的脚不沾地，已经有一天都没睡觉了，再加上好友突然病逝，在好友灵前，还有人来找好友儿的麻烦，木安源简直又气又急，“，去！”

“若我还能回来，木癞记住你今天说的话，你我之间父情谊，恩断义绝！”看着一脸毅的木渊，木安源梗在咙里的话，翻了又翻，转了又转，终究只化为一声空叹。

木癞不会写字，盖手印咬破手指时，痛的差发抖。

背着光的老人，静默的站着，光影在他上重合，似乎还有另一个影也透过那双历经沧桑的眸，注视着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