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装蒋太太死于车祸，礼拜天搭邻居的便车城喝喜酒，半路冲了迎面开来的货车底下，被铁削掉了半边脑袋，死状惨烈。临门前，夫妻俩还因为儿哭闹没人理的问题大吵过一架，想不到就再也没有了和好的机会。

“龙哥这是抬举我还是损我？谁不知小和兴里数龙准哥的和义社最是人才济济。”蒋辉听得真切，却只能装傻充愣，耐着敷衍地笑了笑，“为大哥卖命，为社团赚钱，这都是我分内事。龙哥就别拿我寻开心了。”

大哥是有自知之明的，他没有放弃这个家，只是放弃了他自己。

那不是在置气，而是没有底气。

蒋

八岁那年，妈妈带着杨明礼嫁了蒋家。梳着分的小四杨明礼比蒋辉小一岁，却是同级，只要有测验，总是拿第一名，家里四面墙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，爸妈在外人面前一提起老二，脸上都放着红光。

唯一值得炫耀的，是有副好板，有双拳，在庙街上打架称王，边聚拢着一群脾气相投的小弟。因为这些是杨明礼没有的，所以他要把这些得更好，还要顺便摆一副“老不屑于读书，老就是有本钱可以来混”的架势。说白了，自卑而已。

那时候蒋辉九个月，刚学会叫妈妈，每天齿不清地依依呀呀叫唤着，对家里一下来了好多哭哭啼啼的三姑六婆到新奇又有趣。夜人静蒋爸爸独自喝闷酒，他还爬过去把沾着酒的瓶盖往嘴吧里。

因为蒋妈妈一句“行行好吧，千万别带坏了小妹”，蒋辉永远地离开了庙街，再也没有回到过自己生的地方。

迫不得已离家远行的那一天，蒋辉哭了。虽然在兄弟们面前泪很丢脸，但是看到年幼的弟弟膝盖上磕得都是血，一瘸一拐追着车跑，泪就像崩了闸的自来一样，捂都捂不住。

老爸一辈窝在方寸大的小五金店里，老妈又死得早，别人家孩唱儿歌垒积木的年纪，蒋辉都是被丢在一堆油漆、砂纸、PVC中间，从早到晚摆着脏兮兮的螺丝帽，更不要说什么启蒙和识字了。

6大哥的心

包厢门一开，蒋亦杰拖着东倒西歪的王大关走了来。蒋辉应声回，笑容当即僵在脸上，底神瞬息万变。

意拖长长调，表明自己是弦外有音的。

他害怕继母的话有朝一日成了真，害怕拖累着弟弟被人嚼说：“看，蒋小妹有个祸害街坊的氓大哥，兄弟俩是一路货……”

蒋辉搞不懂，杨明礼和自己都是早晚一起上学，中午吃同样的饭盒，两条胳膊架着颗脑袋，为什么人家是金脑壳他是木脑壳，不如何瞪着听讲，拼命背书，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在睛里都像蚂蚁爬，一年到吊车尾。

“小妹？”他脱而，声音异常地抬了几度，有些失态，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
大哥从来不知亲妈长什么样，也故意不去翻藏在箱底的旧照片。就当那个人从没存在过，正好不用去想念了。

有杨明礼的优秀作为对比，自己越努力，就越显得蠢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