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的手被他握得很，他的力气是那么大，你简直难以相信这是个快死的人。

霍无言地收回目光，在邓肯的示意下扶起他。

你不能在妈妈的怀中长大，终将遭受难以想象的磨难，妈妈有几句话，一定要告诉你。

妈妈就要过早地离开这个世界，即使要去的那个世界无忧无虑，妈妈也还是充满遗憾，因为没能亲手哺育幼小的你，因为听不到你咿呀学语，看不见你蹒跚学步，因为等不到你长大成人，等不到你牵着人的手来到我的面前，等不到时光驻留，让我你的心能再动片刻。

邓肯叫：“小亚，小亚，你是我要等的小亚吗？”

邓肯的目光投向远方，也许已经穿越时光，聚焦在过去的某个时刻：“小亚，你的母亲将遗书给我，我现在要将它给你。这是乔斯林最想得到的东西，可他永远也得不到。”

霍缩回手，茫然地看了看医生们，医生们面容冷淡，中写着“回光返照”几个字。

邓肯小声地、沉着地说：“我终于等到你来，我终于能够践行这个承诺。”

你要长成一个内心大的人，你要懂得，未曾经历苦难而勇往直前，那是天真的勇敢，历经沧桑却不改初心，才是可敬的无畏，有人害你、侮你、伤你，你要有百炼成钢的铮铮铁骨，你要去争取伸张正义之剑，斩断这一切的不正义。倘若你暂时无能为力，向西方看去，你的启明星将是你恒久的光明，它终将引领你找寻达克利斯之剑，你终将守住你的正义。

但你同时要内心柔，你要永远相信，因你定能大忍，你便能轻视周遭一切黑暗，永远看到那照亮黑暗的星星

”

只有他一个人的室内，他安静地听母亲说话——

霍木然：“是。”

霍一个激灵，一下全都起了疙瘩。锡德里克下意识地圈住他，看他的睛，安抚他的后颈，却摸到他后颈上浮的一层疹。锡德里克小声叫霍的名字，霍面容平静地，或者说麻木地，说，没事。

急救室内一片死寂，霍忍不住伸手去探邓肯脖颈，邓肯却陡然睁开了睛，双目明亮，炯炯有神地盯着他。

我们相伴的时间竟然如此短暂，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事。只是这件事既然难以避免，我与你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。妈妈只希望你永远记得，离开你，本不是我的愿望，请你记得，妈妈你。

邓肯凑近霍耳朵，警惕而慎重地轻声：“打开我的吧，我将它藏在那里。”

邓肯的颅中藏着一枚芯片。破解芯片的密码后，霍听到了芯片的内容。

几乎就在说完这句话时，邓肯握住霍的手骤然松开，而后颓然垂落。霍怔怔地看着邓肯失去生机的面庞，望向他被穿的心脏，最后看向他的颅。

那个缓缓传的声音和他想象中一样，是平缓的，温柔而又的。

小亚，我的孩。

妈妈对不起你。

妈妈终究对不起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