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从不认为自己错了。不忠不义又如何?君之视臣如草芥,则臣视君如寇仇。前周朝廷那般对兄长,对李家,他又怎么可能再去当一个尽心尽力、视君王如天的臣
?
“陛下这模样,是不信臣这个前朝旧人的忠心?”李沅看李濂有些呆愣的样,忍不住想要逗他,他挨李濂极近,有些低沉的嗓音传至李濂耳中,宛若天籁,“你既承天受命、受禅登基,便就是正统。我怎能不认你这个主君呢。”
李沅的话音刚落,他便连忙起,将兄长扶起。
他的双手扣住大
,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声音,看着兄长向自己行了一个稽首大礼,缓缓
:“前周陵州大都督、辅国大将军、上
国成国公,臣李沅,拜见陛下,愿奉陛下为主。”
李濂知兄长这是要发怒了,连忙垂首请罪:“濂不忠不义,辜负兄长教诲,还请兄长责罚。”
李濂知兄长说一不二的
,不敢再执拗下去,将自己的坐姿又端正了些。
看着李濂还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,他又补了一句:“更何况,我又何时说过
可李沅并不回应,李濂只能看着李沅从主座上站了起来,走至他背后。他以为兄长就要这样离开,再也不见他了。他吓得想要立刻起
去追,却听闻一声轻语从背后不远
传来:“转
”
“阿兄。”李濂以为他这是对自己失望至极,小声唤他,试图挽回一二。
李濂向来如此,错了事被发现时,嘴上认错认得比谁都快,可心里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何不妥,到了下次,依旧是不肯改正。
“罢,罢,”李沅长叹两声,“如今我是不了你了。”
李濂抬,平视他的
睛,十分
气地
:“濂无错。”
两人走至小榻边并肩坐下。大起大落太过伤神,李濂好半天才觉得自己缓过来,对李沅说:“阿兄实在不必如此的。”
他一直都知自己
的事是不忠不义——以臣伐君是为不忠、恩将仇报是为不义。他自认敢作敢当,因此不在意别人骂他
臣贼
、谋朝篡位。
他心底是想让兄长能从心所的。兄长不愿意认他,那不认就好,不愿意事新朝那便不事,任何事都只要兄长开心就好。他万没想到,兄长竟然会直接向自己称臣。
李沅又:“你
声声说要我责罚,可曾真觉得自己
错了?”
“回去。”看李濂不肯动,李沅又重复了一遍,“你坐着,我拜完就起来,你若不回去,咱们俩便一直这样耗着。”
“兄长您起来,”李濂惊得立刻由坐变长跪,他这才明白兄长为何要他转。方才兄长居主座面朝南,而他则面北。如今兄长竟是要向他北面称臣。他的语调因焦急而变得不太自然,“濂可万万受不起您的礼”
第8章第8章
李濂丝毫不敢违逆,将原本就直的后背再直起一些。这样一来,他的坐姿愈加端正了。
李沅这才又带上了几分笑意,后退几步,一撩衣袍,跪在了他前。
他不明所以,却还是转至了兄长所在的方向,又看见兄长蹙着眉,对他说了一句:“坐有坐相,把脊背
直。”
,”李沅面带三分笑意,“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?”
“坐回去,”李沅的声音不大,语气却不容反驳,“帝王当受万民朝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