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爸“嗯？”了一声，却问旁的小鸭：“儿，这人是谁？怎么认爹？”

“不冤。”小鸭笑笑。

“爸！”我终于忍不住了，大叫一声跑到我爸边，心中悔恨加。

我猛然抬起：“爸，我是平疆刀，你儿！小时候你一天打我八遍，你忘啦！”

我爸捧着小红本，一脸严肃的背诵：“主席教导我们说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……主席教导我们说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……主席教导我们说，革命是暴动，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行动……”背着背着突然停下来，又骂小鸭，“混小，你也背！”

我大哥抱着我爸低声附和：“爸，一个小小的特务不值得您动怒。”

小鸭乖乖的答应：“好，晚上吃米饭还是馒？”

一边接过一边兴奋的吩咐：“赫鲁晓夫倒台了！儿，一会儿把土豆洗净了烩吃。”

“放！”我爸一掌就打在小鸭脑袋上，“现在全国人民都在节粮度荒，哪来的米饭和馒，吃窝！”

小鸭背一通，我爸突然摆摆手示意停下，双手拉过小鸭凑近看了看，慈的抚摸起小鸭的发：“儿，一转你都长这么大了啊……没想到你小时候混，长大了倒真是不错。唉，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啊——淘小、好的，我真是享了你这老儿的福啦……小时候我把你打得太狠了，你心里可别怪我，其实你大哥把你带到日本那三年里，爸爸总怕你在小日本那里受欺负呐……爸爸成天心里惦记你呐，可你连个电话都不给爸爸打，气的爸爸心里那个疼啊……”

我爸突然光一厉，喝：“敢冒充我儿！说！你是哪国的特务？不说实话老毙了你！枪呢？我的枪呢！”说着就往腰上摸，摸了半天啥也没摸到，气得胡瞪。

我爸一脸不耐烦：“是你赵叔叔送的，老给他说了个媳妇，吃他二两猪还冤呐？”

小鸭听见声音猛然回张望，看见我先是一愣，再不像四年前那样择路而逃，只是静静的目视我跑过来，中闪过一丝惊讶，似乎没有什么厌恶了。我冲小鸭，蹲下伏在我爸膝，握住他的手，心酸的轻唤：“爸，爸，爸爸……”

我大哥把我妈关在屋里，跑来时我爸正要开第二枪。我大哥跟小鸭换了一个神，小鸭站起来一把拧着我的胳膊对我爸说：“爸，我把这特务带下去审问，您先歇着吧。”

小鸭这边也不容我父相认，拧着我就往屋里走。四年没见，小鸭模样没怎么变，力气倒是长了不少。我是痴心不改，决不抵抗，放了合作的被小鸭拖了卧室。

我被我爸掀得往后一退，却把那盆土豆块踢翻了。我爸顿时怒发冲冠，突然想起什么，弯腰从鞋帮里一把CZ83，指着我就是一枪。几声惊呼传来，我就地一迅速闪开，距离我爸不过三米，饶是我经过三年特殊训练也只能堪堪躲过弹，可想我爸杀我之心有多么决绝，不由得吓一白儿汗。

小鸭脑袋，还是很乖：“那你还吃。”

小鸭“哦”了一声，齿清楚的说：“星星之火，可以燎原，下定决心，不怕牺牲，批私斗修，天要下雨，敌疲我打，娘要嫁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