祈世之前先发制人，坦白以对，便是为了反击。一旦凤五对此事避而不答，祈接下来便也有理由可拒绝回答凤五的追问。

「在下才该谢王爷。清风明月，良辰景，遥想当年郡主夫妇俩山上看雪，雪中看，中看人，定然别是一番情境。此有山之光，之声，之香，月之，人之姿态，皆足以摄召魂梦，颠倒情思。在下每每思及至此，便不得不神往王爷的用心良苦。」

祈世的脸断不会为这几目光而有所改变，细细看了半晌后，冒一句：「凤五公果然如区区所想，是个人啊！」

「江山风月人老。当年本王在此时，还是稚齿韶年，转瞬间却近而立之年。时间真是让人敬畏呢！没想到当年随手下的薜荔，如今还这般旺盛。凤五公定是费了不少心照顾。本王先谢过了。」

「随手摆布？王爷确是天才！」凤五击掌大赞，「在下怎么就随手摆布不来这些距离浅如此均匀，彩搭如此悦目，经过十余年，却还鲜妍明媚，一如初下的圃。」

此语一，众人啼笑皆非，暗下啐骂祈世实不愧京师闻名的狼。祈世却是笑眯咪继续：「如此刚烈，不惜自戮，还发肤於父母，人烈，更是我见犹怜。」

「其实也谈不上什么用心。」祈世笑地将手收在袖里，十指陷掌心，「以之心人，则领略自富别趣；以人之心，则护惜倍有情……当然，这些是本王解人事后才知的，在当时，只不过小孩淘气罢了——凤五公难不觉得，在园里玩泥，可要比在书房里谈那经史集要来得有趣多了？」他顿了顿，又笑：「只是本王果然是天才呐，随手摆也能博得五公如此谬赞，不胜荣幸，惭愧至极。」

对视的两人，一人淡淡，一人笑。

「那大概后来园丁们翻修过了吧！」轻描淡写撇开，祈世转移话题：「其实，凤五公，区区一直有件好奇之事，不知当说不说。说了怕公生气，但不说的话，这好奇之心又难熬。料想公雅人宽量，不致与我计较，所以还是问了……」

凤五静默片刻，伸手拂开浏海：「王爷是想知这伤吧？」

凤五的五官其实很完，唯一的缺陷，便是那横过左的长疤。娱蚣般的狰狞扭曲，却给这张病弱的脸增添了些铁血之气，益发教人怜惜。

凤五转著手炉，还是淡淡地看著祈，眸中微芒一闪，对祈的先发制人略有惊讶。他却忘了柳残梦说过，祈世的个天生便是不愿受制於人，宁可先将自己伤得血淋淋，也不愿遂了他人之意，让无尘成为别人的兵。

「自戮？」众人再度失声。凌虚发觉失态，闭嘴不语。南安

罗罗嗦嗦一长串，说得是理由动听，却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。凤五淡淡皱了下眉，祈世已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了下来：「能否请教，凤五公何以总是浏海垂颜，遮去半容？」

痕，而不是让对方来挑破。

凌虚与公们不太清楚说著说著为何会变成这样。有想打圆场的，却被两人之间僵窒的冷锋压得开不了。

众人恍然明白他为何要浏海垂颜遮去半容，不由用谴责的目光瞪向揭人伤疤的祈世。

说罢，目不转睛地盯著凤五。

气氛有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