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燃敲了门，到杨萍的办公室。杨萍见了得意门生，像是石投中，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被时光侵蚀得泛黄的脸不觉就笑一微澜。

为同，叶燃知周泗这是看自己不了。大概城里来的学生，总是心气傲的，不喜被别人比下去，杨老师夸自己一向没边，周泗心里一定不舒服的。他可不想开学第一天就害这位有钱的新同学心情不好，便开打住杨萍夸自己的话，：“杨老师，您还没给我介绍周同学呢。”

杨萍知自己又犯了老病，一夸起得意门生就收不住。她话一转，笑：“当然呢，周泗他也是特别厉害，会拉小提琴，篮球打得，数学也好，叶燃你可要向他多请教了。因为父亲工作调动的原因—

介绍完周泗，杨萍拉过叶燃，慈地拍拍他茸茸的脑袋：“周泗，他是咱们1班的班长，叶燃，是不是看着特别小？哈哈他应该比你小1岁，别看他年纪小，班级工作的一不比大孩差，还特别机灵。”

“‘胜日寻芳泗滨’的‘泗’。”一直靠着椅背的男孩站起，像个小大人似的朝叶燃微微欠了欠。他见叶燃仍是一雾的样，皱着眉，十分不满意地又补充：

前一年上学，一年级时，比班里的同学小了一两岁，因为个小，总被大孩捉。他不生气，不反抗，也不哭哒哒跑去办公室向老师们告状，总是捧着本不知从哪里来的书闷看。大孩见逗他没什么意思，也就散了去。叶燃成绩好，小红最多，又乖又听话，常被老师当优秀典型，在班上夸来夸去，时间一长，从前喜欺负他的大孩们都围着他转，他倒是成了孩王了，还以50/52的票在三年级时当选了班长。

叶燃方才反应过来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，吐吐，向他友好地了。

“叶燃呀，快来认识下，这是咱们班的新同学，周泗。”

办公室从前尽是霉的墙寒假才重新粉刷过，尽如此，堆在尚未铺过泥的土上的几张黯黄老旧桌椅，仍是与前的男孩格格不。他的酒红羽绒外比村张裁的洋气多了，是叶燃寒假和父亲去N市玩，在大商场里见过的时新样式，吊牌上的挂价，饶是对价常常反应迟钝的叶燃也不禁咂。

“三加一二三四的‘四’”。

杨萍自觉叶燃接人待不像这个时代的孩，倒像是二十年前的小大人们，又有些书香门弟教来的，从前被农家人嘲笑的“书呆气”，不急不慢，不愠不火。她隐隐预到，这是一只羽翼尚未丰满的小鹰，叶家村这方小天地必然是留不住他的。

这个杨老师，总是当着陌生人的面，换着法夸自己，都夸来了。叶燃不好意思地低瞧着自己的脚尖。外面方才下了一场细雨，这几日雨绵绵，淋得土路都透了，他又匆匆跑来，一脚踩到小洼里，泥溅得白球鞋脏兮兮的。这要是搁在平常，叶燃都当看不见，多回去被他母亲杜洁瑛教训一顿。今天这会儿，叶燃怎么瞧怎么碍，总觉得这鞋太不给自己面，又特别不争气。他索抬起，不打算理会这恼人的球鞋，却不期然撞见周泗直勾勾瞧着自己的神。这位新来的转校生，手在兜里，挑着眉，嘴角勉牵起个弧度，没有一丝真诚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