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保护姿态，显然是一伙的，张寅气得原地团团转。这还不算，一扭脸，瞧见自己亲爹看闹，顿觉乌云罩，

纪慎语恍然想起：“你是买青瓷瓶的大哥？”

小尊、葫芦洗、竹雕笔筒和扇骨，样样巧夺天工，但只有小尊是真品。他擎等着来人问价，几个钟悄然而过，问的人不断绝，买的人不现。

纪慎语答：“多次釉。”

丁汉白支吾：“……你从哪儿的衣服？”

丁汉白睛辣痛：“你疯啦！”

这二人拌嘴吵架一向如此，全靠提问，绝不回答。街上车龙，骑不快，他们俩就你问一句我问一句，一路问到了古玩市场。下车对视一，嗓冒烟儿，正事儿没先去喝了汽。

又过一会儿，张斯年蹭过来，只看不碰，低声问：“怎么修的？”

抬见纪慎语抱包走来，老天爷，亲祖宗，几十年这么一个俊如玉的人，穿得那是什么东西……宽大条绒，皱的衬衫，蓝劳动外，还踩一双绿胶鞋！

继续消磨，纪慎语垂着打瞌睡，忽来一片影。他抬手，对上面前的男人，仿佛从前见过。不料男人一把抓住他，怒气冲冲：“你这小骗！”

纪慎语找店里伙计借的：“得着吗？”

其实算不上功成退，可徒弟那么息，他给自己贴贴金怎么了。

丁汉白一动：“吗？”

张斯年想了想：“貌似听过，这叫娃娃面？”

张寅心里那个恨啊，亏他自诩懂行，可屈辱的事儿一件都没少。一晃，胳膊被人拂开，竟然是不知从哪儿冒来的丁汉白！

张斯年说：“这绿斑得真好，不是调颜料的吧？”

步南屋，挑兵将：“倒时候你拿这小尊，那梨壶给我师父去，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，顺便从他那儿捞几件赝品搭着卖。”

丁汉白说：“张主任，捡漏不成怨天怨地怨自己瞎，就怨不着卖主，谁也没你买是不是？”

纪慎语冤枉：“不是你让我打扮朴素？”他费劲这衣服，没成想被对方一票否决。情人里西施，这厮却明晃晃地嫌弃他，一路上既不薅树叶，更不反手作。他想，租司机还陪着侃大山呢，于是一掌打在丁汉白的背上。

纪慎语问：“我丑着你了？”

纪慎语说：“斑少，叫人醉。”

丁汉白说：“哪有一下亮好几样真品的，就算行家看着东西为真，也不敢信，更不敢收。”这是个谨慎与冒险兼的营生，规矩许多，不成文的讲究更多。

纪慎语问：“还搭赝品，为什么不多拿几件修复的真品？”

两日后，那瓶透了，釉匀净，瞧不损毁痕迹，细密的斑更分不哪颗是后天人为。临门，丁汉白洗自行车，一阵没骑，车胎都瘪了。

又待片刻，张斯年起自叹：“六指儿能瞑目喽。”负手瞎转，瞅一长玉立卖梨壶的丁汉白，再瞥一安坐等买主的纪慎语，哼起京戏，忽生功成退的念。

纪慎语回：“氧化法。”

没多久张斯年也到了，三个人，两样真东西。丁汉白和张斯年早在这地界混了脸熟，因此只能凑一起摆摊儿。纪慎语落了单，寻一块凉地方席地而坐，摆包里的四只件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