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，”亚不得不应声附和，不过对一个学校来说翻修个池远比废弃它来的划算很多，反正它也只是暗藏在教堂后的一小撮土地。

“霖——”亚飞奔到霖的边，抓起他的手，阻止他伤害自己的举动。

“亚也有让我依靠的时候。”霖脸上又恢复了初始的微笑，地仿佛很温柔，“你长大了。”

“不知。”亚回答。

“亚，这里原来有个很漂亮的池。”霖站在那天圆形的铺着小瓷砖的空地上说。亚放望去，依稀还能看几分原来池的样。凹陷的渠，锈迹斑斑已经脱落的，开裂的瓷砖，还有那六个依旧伫立的罗立。

“当初收养你和诚这些孤儿就是为了对自己当年的被弃赎罪，当年我不能战胜对权、压迫和死亡的恐惧，但至少我能些弥补。照顾你们，帮助你们，带领你们实现梦想，是我仅剩不多的希望。”

“是为了赎罪。”

亚挨着霖在第一排的长椅上坐下，低祈祷。等亚重新睁开的时候，发现霖已经怔怔地盯着神像思考。

“霖，你恐惧的是什么？”

没等亚的回答霖接着又说，“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。”

“但是，什么都没有！奇迹永远不会现！”霖倏地推到了那燃不久的蜡烛，灼伤了手也没有发现！他恨的是自己的懦弱，是自己无能为力救助他人的离开！离开就是被弃，跪着生不如站着死！

“你知，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？”霖问。

“我恐惧的东西很多，很多——得到的越多，就越怕失去越多。”霖低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，仿佛是透过它们寻找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东西。

“为什么？”亚不禁要问。

“我可以逃来，是因为我有钱！但是他们也是无辜的，没有谁比谁更贵！更该死！”霖反抓起亚的手，摇晃着它们说。

“就是由于我的被弃，由于我的懦弱，很多并肩作战的同伴永远留在了这里，本来我可以带走更多的人，但是我没有！我那时经常一个人躲到这里来祈祷，祈祷灾难不要那么快地降临，祈祷有一天奇迹会现！”霖站在了供桌前，凝视着前那默默不语俯视众生的神像。那目光里是怨恨的。而目光里悠悠的火，燃尽地是霖对信仰的向往！

“让我休息一下。”

“你知，当年我为什么要收留那么多的C国孤儿吗？”霖有些自嘲地笑起来。

霖顺着上下的台阶，走那破碎的圆心里，

霖踱到立边，抬看着缺了一块脸的雕塑，神迷茫，“都没有人修整啊？”

亚有些不明白霖语气里的沉重，他蹙着眉希望从霖的脸上找到蛛丝迹，但是他没有。

“为什么？还能为什么——人除了自己其实什么都不重要，一切的恐惧来源于自己的想象。当你无法克制自己对恐惧的想象，那你就成了恐惧的隶!”霖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。

当霖的肩不再微微颤抖，脸上的红慢慢退去，他终于推开了亚。

这是霖第二次说自己长大。

霖说完后，教堂里一片沉默，知了在窗外鸣响，却翘不动此时的寂静。

“好的，好的，我知，我知！”亚轻轻拍打着霖的背脊，就像很多年前霖抱着自己的一样。霖把额靠在亚的颈窝，闭上了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