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他妻的那双睛一模一样。

明楼和阿诚到方公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，方公馆灯火通明，人影散。去接明楼的司机在半路上让人迷了，车让开走了衣服让扒了，几分钟前刚刚回到方公馆报信，方步亭早就觉得不对劲派人去找了，人们，哄哄的。

他知阿诚真的会像梦里一样死也牢牢护住明楼的，他在明家那几天，看的或许不够多，可他看得清楚。

明楼踏上最后一个台阶，站在那里笑回应：“是。途遇意外，久等了。”

郭晋也从帘后面跑到床边，嘴哆哆嗦嗦，最后只说来一个“队长”，就只剩下一双滴溜溜的大睛还活泛儿，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。像是要把他楔自己的睛里。

他在炮火烟火里，早早磨了鹰一样的睛和明镜一样的心。

前几天方步亭给他打过电话，说是孟韦这几天会来重庆。

一旁探过来一个脑袋，着医生的白帽，大罩遮住半张脸，只剩一双小睛眨眨，好像是被他喊的那一声吓着了：“方大队长，醒啦？噩梦啦？你飞航线的时候遇到日本人的飞机，迫降受伤了还记得吗？”

说完他合上了，长长的睫铺开，很安静，一丝抖动都没有。

方孟敖瞪着一双大大的睛，梦里孟韦的血像是漫到了他前，他迫降的时候伤了胳膊，划了个大，脑袋也狠狠的磕了一下，以至于现在还有乎，还有轻微的耳鸣，然而都抵不上梦里某人给孟韦的那一刀——那一刀像是在了他的肚上，五脏六腑疼的纠缠在了一起。方孟敖掀开被就走。

光潋滟，神采飞扬。

阿诚在他后，自然知他指的“有趣”是什

谢培东赶走上前去，不再是那么古井无波的淡定样，他历经风雨十几年，不会轻易慌神，可是到如今乍一见如故人再世，声音还是微微有抖了起来：“是明先生吗？”

兄弟是连着心的，他不信这个梦不过是个梦。

谢培东赶与他握了握手：“哪里哪里，是我们的疏忽，明先生初到重庆，这意外真是……”说罢扭看了一谢木兰，木兰聪慧，急忙跑去找方步亭去了。

医生扯了罩在后边喊他，方孟敖却充耳未闻似的。郭晋从航校起就跟着他，太懂方孟敖。于是也没多问，上前拦住了准备追上去的医生。

“孟韦！”他叫，突然前不是他的孟韦，是雪白的天板。

明楼和阿诚向带他俩回来的两人了谢，自己走上台阶来到了大门前，见一个近乎秃的中年男人站在门，棉布长袍，气质冷定，一个扎着双尾的女孩，也就二十左右的样，蹦蹦的跑到他边：“爸，大爸说再找不到他就要打给警察局让他们帮着找了。”那中年人侧，声音很低，声调也没什么起伏：“木兰，稳重！”还要说什么，看见走上来的明楼和阿诚，方公馆外面灯很少，外墙上稀稀拉拉挂着几盏，两人在灯光里时亮时暗的面容不甚清晰，只是借着一缕光看清楚了走在后面的来客的一双睛。

明楼摆摆手，他人到中年，敛了最刺的光，却偏偏于最不经意时时刻刻透天然让人臣服的气场，从容优雅：“无妨，有惊无险，倒是一段有趣的小曲。您不用太过在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