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着？”万朝轻轻挑了挑眉，“不是说不怕考砸吗？我前两天都没来问你，今天都考完了，你还不去？”

“不想去了……”薛木闷闷的，考试的三天，他神游了三天，还是无法参破这太过奥的问题。

而今他得到了重来一次的机会，可是又该如何重走人生路呢？

失自我。

“木”这个外号是郑大钱给他起的，他们两个其实都不记得起这个外号的缘故了，或许只是小孩的玩笑，见了“木”这个字就是取了个“木”的名，却没想到一语成谶，薛木长大果真讷讷闷闷，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一样。

“

还是说，“自己”本就是个伪命题？

薛木抬看了看万朝，张了张，却又苦笑着摇了摇，没有说话。

他也曾想过要继续攻读博士，甚至永远留在学校、研究所那样的象牙塔，但十多年的拼搏耗尽了他对学习的情，而他也并不自己的专业，与继续学术研究相比，至少工作能给他带来不错的收，因此他才选择了这样一条并不太适合他的路。

之前的他迷失了自己，可真正的自己，又是什么？

郑大钱说觉薛木像换了一个人，换来的这个，究竟是十年后的薛木，还是十年后的他？

万朝皱了皱眉，迟疑片刻，弯下了腰，看了看薛木的脸，问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如果那样的他不是他，现在，他还能重新找回自己吗？

──但若说没有灵魂似乎也不全对，他其实也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，也会与郑大钱一同捧着手机躺在床上兴采烈地打游戏，也会同郑大钱一起会见那些形形的基友，也会为郑大钱一次次在情里栽跟而哀其不幸怒其不争……

周四下午，收完了最后一门课的卷，期末考试结束了，明天将会是二上学期的最后一天。

他听郑大钱推荐的歌，他用郑大钱推荐的护肤品，他穿郑大钱推荐的衣服，他剪郑大钱推荐的发型，他看郑大钱推荐的电影，他玩郑大钱推荐的游戏……

郑大钱填满了他枯燥的工作以外的全生活，而这样的他，究竟是真的他，还是一个郑大钱的分呢？

万朝双手兜，斜斜地倚坐在薛木的课桌上，故作随意地问：“晚上去不去？”

“啧，”万朝扁了扁嘴，“有话赶说，磨磨唧唧的。”

迟来的顿悟让他有些惊慌，他放下了笔，伏在桌上，将自己的埋在双臂中，任由大的空虚将他包围。

铃声响起，后排的同学已经传来了卷，薛木浑浑噩噩地将自己的卷叠在一起传到前，而后只觉得一阵乏力，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了过去，再次被叫醒时，已经开始了理的考试。

薛木没有抬，盯着笔袋无力地摇了摇，也懒得开。

想到这里，薛木又再度醒悟过来，他所以为的自己的人格品，其实都是郑大钱给他带来的。

他的一生太短暂、太仓促、太忙碌，他盲目地走在人们认为的优秀的路上，上学、考试、留学、工作，他不曾去思考人生的意义，不曾去反思努力的目的，只知考的分数、留学的绩、论文的成绩，而当“上学”这样的短期目标与他作别，面对长达数十年的工作生涯，他忽然失去了前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