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上，两人胡扯着些各自的事儿，这些事儿很多陆讷其实早就知了，再听一次，心里面闷闷的，脸上却笑得没心没肺。

陈时榆脸上有些局促，这人要，把自己这么困窘不堪的一面抖落到人前，令他有些难堪，嘴蠕动了几下，也没说什么话来。

“张弛，我不跟你说虚的，他没啥表演基础，目前看来外形上也不太符合电影里的设定。”陈时榆的外形偏向柔系少年，有儿贵公的味，什么都有儿端着，明显跟陆讷不是一类人，“但是我知他有天赋，有潜力，也够努力，我也确实想拉他一把——我觉得他行。”

陆讷躺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，最后起来给张弛打电话，电话那边儿张弛兄睡惺忪，“啥呢，别给喝了躺路上让我去接你呢，告儿你，再这样，老准备罢工了。”

陆讷斟酌了一下，说：“关于我们那电影的男主角——我这儿有个人选，是我一哥们，想问问你的意见？”

他躺了一会儿，从上摸钱包，钱包已经很旧了，边角都磨破了，他从最里面的一个小格拿一张小小的卡片，是那电玩城的兑分券。当年他和陆讷在游戏城拿了好多好多的这样的兑分券啊，他站在兑换礼品的柜台前，抬着脖一排一排地看过去，最后却什么也没要，把兑分券都送给了一个小姑娘，只悄悄留了这么一张作纪念，这么多年了，居然都没有丢。

“没喝，跟你说正事儿呢。”

到了地儿，陈时榆自己从托上爬下来了，陆讷将车停好，跟着过来。陈时榆动了动嘴，其实想拒绝，但没说，着钥匙闷走下楼梯。

陆讷当没看见，若无其事地环视一圈，笑着说：“你就住这儿啊，行啊，下次要打通宵麻将就来你这儿，不会被我楼下王大妈楼上的付大给抄着平底锅堵楼上了。”

陈时榆噗嗤笑了，里的翳散了儿。陆讷说：“那你早休息吧，我也走了，改天一块儿吃饭。”

陈时榆送他到门，看他跨上托车，朝自己挥了挥手，骑着车远去了。他回到自己家徒四的冷地下室，将自己摔在床上，弹簧床发吱嘎的、，陈时榆睁着睛看天板上的一只蛛网，觉得自己就像掉生活这个蛛网里的蚊虫，怎么挣都有很多的束缚裹上来，让人不过气，看不到希望。

“什么事啊？”张弛那边稍稍清醒了。

么容易呢——”陈时榆的语气淡淡的，低啃着番薯。陆讷想，陈时榆依旧是走上了上辈的那条老路，他记得上辈跟陈时榆重逢的时候，他凭着的外形签了一家有名气的电影公司，成了一名练习生。但他一没人脉，二没后台，格又算不上圆，并不得重视，为了养活自己，经常瞒着经纪人外接些私活儿。

为了省那几块钱，陈时榆租的地方是一个地下室，二十几平的地方，只有一扇很小的气窗，夏天闷冬天冷，房间里一张弹簧折叠床，上面叠放着旧得几乎没有什么保功能的薄被，被角都有些发黑了。陆讷难以想象，陈时榆那么净的人，住在这地方。

床下着一个旧行李箱，折叠桌上放着脸盆巾，杯牙刷，房间里连把椅也没有。

电话那传来窸窣声，好像是张弛从床上坐了起来，“你觉得他行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