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还用说，”周淮面不改地坦率承认自己的“罪行”，“一分钱一分货啊，你钱都了，我当然不能在用药上吝啬，你说是吧？”

“真苦，”他一张俊脸都苦得不俊了，“你是不是又放了黄连？”

李祎没接他话，只帮他把即将掉落的外衣重新披好，在他肩膀上虚虚一扶：“外面凉，回屋去吧。”

“不能——来把药喝了。”

彭少爷这几日气虚弱，没力气折腾，也懒得跟他计较，摆摆手让他跪安，改日再来药——他回冼州的第二天就回到彭宅休养，虽然那时候他人还没醒过来，从来“上门看诊诊金四倍”的周大夫也没多要他钱，纡尊降贵地每日登门送药，着实让他动了一把。

后面一句自然是冲病号说的，彭病号十分自觉地把药碗接到手里，看着那一碗黑漆漆的汤药，只觉跟螟蛉熬毒的大锅颜差不到哪去，无端起了一疙瘩，着鼻一饮而尽。

李祎：“……”

彭彧拿那只好着的胳膊扶住门框，一个堪称惨淡的笑容：“这回丁大哥走黄泉路算是有个伴儿了……不过他应该早就过了吧，但愿小杨下辈……能真的‘浪迹江湖’，别再牵扯上这些事。”

李祎诧异地瞧他一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“你可别，”一个耳熟的声音忽从门外冒，周淮端着碗药，门也不敲地闯来，“这毒你还真不见得扛得住，所谓医者不自医，你的回术可不对自己生效。”

李祎无声地白他一：“你能不拆我台吗？”

于是龙王里的“你事真多”变成了“你有病吧”，起一颗递到他边，彭彧却不吃那梅

彭彧披衣起，断掉的骨还没长好，背上的伤也还没落痂，颇有些半不遂地站在门，视线往院里张望一圈，终于轻轻叹气：“烧了吧。”

来，又变成个面目丑陋的傀儡，你是杨刀还是杨剑，长得丑没关系，可你还戳在院里吓人，那就是你的不对了。

“你还想要什么展？上次吃龙涎还没吃够？”李祎十分好笑，“伤还没好就别瞎折腾了——说起这个我还是想说你，你那天到底发什么疯非要拦上来？你是觉得我们龙扛不住傀儡一击，还是挨不过巫族的毒？”

两人转过屏风，彭彧又说：“哎，要不你也别回西厢，就陪我在这睡呗？”

彭府上下如释重负，行动力超群地把几只傀儡拉到城郊烧掉，龙火焚烧过后，连撮灰也不会留下，“快意恩仇，扬刀天下”终于要给后人来完成。

彭彧：“……”

李祎在他后放了个垫：“你就忍忍吧。”

彭彧朝外面一努嘴：“九渊潜岳他们都没去解那个什么同心蛊，咱俩不应该也有实质的展吗？”

不忍也没其他法，彭彧只好自认倒霉，只觉得嘴里的苦味半天也没有散净，朝床小柜伸手一指：“给我拿一颗。”

赶走了碍的周大夫，彭彧整个人没骨似的往后一靠，结果牵动背后的伤，又不得不呲牙咧嘴地坐直，十分怨念地叹气说：“我好怀念能躺着睡觉的日。”

如果药里能不放黄连就更好了。

柜上放了一碟梅，李祎拿“你事真多”的神瞧他，同时把碟递来，可到手边彭彧又不接，珠一转：“你喂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