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轻人没有说话。

石懋轻微地。

叶思睿试图先问一些简单的问题继续让他开，他看那位老人不在，就问：“你爹呢？”

灾民去世是再正常不过了,何况石懋的父亲可能已经染病。但他这冷漠的态度却不同凡响。叶思睿只好顺着话往下问：“好生安葬了吗？”

“没有米粥。”石懋嗓哑的太狠，说话很费力,所以只能把一句话拆成几半，一一往外蹦。“只有。”他又一个古怪的神，“菜叶。一天一顿。”

叶思睿不知石懋在他来之前已经经历过什么，也许他曾有过一个大家，除了父亲，还有母亲，祖父母，兄弟妹，

虽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，叶思睿还是要确认：“被谁打死？衙役吗？”石懋没有说话，嘲地看着他。叶思睿已经得到了答案,又把猜想一一验证，“平时发放的粥是不是比今日我来时要稀很多？”

石懋的神很古怪，像是嘲，又像是悲痛。夏天舒的手很稳,烛光在石懋脸上变幻不定。“在棚里。”他突然说。叶思睿茅顿开,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即使秋风凉，夜后这些人还是不愿在搭好的民棚里休息。“你是说,死人都在棚里，没有焚烧也没有下葬？”

他们不去讨论那个“他”是谁。叶思睿又凑近了一些,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血痕，“为什么不跑？跑到没有疫病的地方去？并县不能，可以去其他县城啊。”

“不能跑。”石懋的结上上下下,终于又发了极度沙哑的声音，“会被打死。”

叶思睿并不气馁。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石懋吃力地说：“还有烧死的。”

石懋又。

年轻人警惕地看着叶思睿。叶思睿意识到他的神和白天看到的不一样了，“你为什么不在屋里睡觉？”

“死了。”石懋漠然地说。

里睡觉。夏天舒走到前面打着灯，让叶思睿挨个看那些睡着的灾民，找那天与他谈的那个年轻人。“与他们说话不要离太近，最好不要面对面。”夏天舒说。

叶思睿指甲扎掌心才勉维持平静的表情。一天一顿粥，只有,这就是这些灾民的实况，怪不得只有瘦骨嶙峋，满面菜，可是城里的百姓还在歌功颂德呢。施药的事已经不必问了，只有一些人幸运地土为安，其他染病亡的尸还静静躺在棚里，这样的环境，吃药还有用吗？叶思睿又想到，说：“被烧死安葬的那些，是不是就是被打死的？”

叶思睿来的路上已经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,所以也镇静地往下问：“为什么不焚烧？尸不会传染疫病吗？”

叶思睿寒暄的话被噎住了。

这一次他回答了：“石懋。”

“别害怕，别叫！”叶思睿怕他惊醒别人引起慌，连忙低声说：“我是白天来的，你见过，我是来问你话的。”

石懋还是那个介于嘲讽与悲凉的神。叶思睿的心已经凉了半截,“他就是想要你们死？”

地上躺着的人好像少了一些，不知是不是错觉。叶思睿暗暗祈祷他们只是回屋休息了。“我找到了。”他突然停下脚步说。尽沾着黑泥，叶思睿还是认那张脸，他正思考着要不要动手推醒他，那个年轻人睁开了。

第74章长江患（十一）